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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们说,实弥小时候看起来乖乖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一见面就把我吓哭了!”
作为一个智商并不拔群的普通人,千晴的记忆力很一般,三岁以前的事情几乎没什么印象。但是和实弥的初遇太刻骨铭心,之后又经常被天羽当做笑料拿出来说着玩,导致十三年过去,此账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随时都能翻出来和当事人清算。
“是吗?怎么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
就在千晴还打算添油加醋地再说些什么,实弥一把拉开木拉门,挑眉看向话题中心的黑发少女。
“我怎么记得——”
“啊实弥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你好久就差你开饭了!”
千晴刷的一声站起来打断了实弥的话,笑眯眯地拉着他在她身旁的空位入座,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哼。”
斜眼冷笑一声,不死川实弥到底是没有开口把真相抖搂出来。
毕竟被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恶狠狠地踩了一脚,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快吃吧!我下午特意给实弥你做了萩饼,我觉得我今天做的红豆味萩饼特别好吃!”
千晴殷勤地把堆满了黑黄褐三色萩饼的粗瓷圆盘往竹马面前推了推,一脸期待。
不死川实弥:“……”
虽然之前已经被这家伙暴露过喜好了,但她又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实弥觉得自己的手又开始发痒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面前的萩饼看起来确实很好吃,或许是黑发少女晶亮期待的眼神在暖橘灯光衬托下太过梦幻,他沉默数秒后,只是重重地啧了一声。
“啧,都看着我干什么!要我给你们喂饭么!”
被众人当做神奇生物欣赏着的不死川实弥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吃小孩的狰狞笑容。
可惜的是,蝶屋的女孩子都有点怕不死川全部躲到另一个房间吃饭去了,现在在场的人——蝴蝶香奈惠,朝利雨月,千晴,嘴平伊之助都不是小孩。
最后那位虽年龄符合,但他的言行(自称山大王伊之助大人),外表(戴着野猪头套)也都完全不像是小孩,完全可以排除在外。
所以,没有一个人被他充满杀气的狰狞笑容给吓到。
“诶~没想到不死川你喜欢萩饼?正好,忍过几天出完任务回来后我想组织蝶屋的女孩子一起做料理玩,需要我们把萩饼加入菜单么?”
蝴蝶香奈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秀眉一挑,含笑的紫眸中满是戏谑。
“哼,竟然喜欢那种甜腻腻的东西,根本没有我山大王伊之助有品味!”
伊之助往嘴里丢了只天妇罗炸虾,嫌弃地瞟了不死川实弥以及他面前的萩饼一眼。
“伊之助阁下,喜欢吃甜食的男人虽相对少见,但也存在,在下认为因此而产生歧视很不好。”
朝利雨月很是诚恳地劝着伊之助,试图给他几乎不存在的世界观添砖加瓦。
不过他发自内心的真诚劝告,反而让实弥脸色更加铁青了。
“你们如果不想吃了,我替你们把饭桌砍了怎么样?”
实弥拇指一顶,亮出截雪亮的刀刃,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成功地把其他人的打趣目光压了回去。
虽然相处不多,但不死川实弥毕竟连主公大人都敢顶撞的家伙,拔刀砍饭桌这种小事,相信他干完后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于是,为了不饿着肚子睡觉,大家很有默契地止住了对实弥的打趣,拿起筷子伸向了自己喜欢的菜肴。
“天妇罗都是伊之助大人的!你们谁都别想和我抢!”
“伊之助你这样可不好,好东西要和大家分享。”
“算了千晴,伊之助能正确说出天妇罗的名字了,今晚就当是奖励。”
“香奈惠你这样会惯坏他的。”
“没事,伊之助是个好孩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变坏的,对不对?”
“我是山大王才不是什么好孩子!”
伊之助的回答语气虽依旧十分不耐,但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悄悄把揽在怀里的天妇罗盘子往前推了推,让它勉强到了一个旁边人也能伸筷夹的地方。
他对面的千晴把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眉眼弧度更加温柔。
诶~香奈惠对付小孩子真的很有一套啊,难怪蝶屋的女孩子都那么喜欢她。相比之下,原来的实弥就……
“你那是什么眼神!”接收到千晴略饱含深意的目光,刚准备伸筷夹块豆腐的不死川实弥差点扳断了手中的筷子。
吃饭就吃饭!又以一副恶心人的神情看他干嘛!想怪他没第一个夹萩饼吗!哪有人正餐一开始就吃甜食的!
“没什么,就是有点遗憾而已。”千晴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伸筷夹了鲑鱼。
虽说小时候的实弥也很变扭可爱,但是和善解人意的温柔大姐姐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啊~
“……算了,吃完饭再和你算账。”对自家青梅性格十分了解的不死川实弥为了不让自己消化不良,暂且放弃了追究,决定先专心吃饭。
不过,他原本向酿豆腐伸去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瞬,而后往自己面前那盘漂亮精致的萩饼伸去。而且没有夹最上面那块黑色的,而是夹了离他更远那侧一块红褐色的。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千晴眼底笑意加深。她抿了抿嘴角,没有再说什么,也伸筷夹了一块红豆味的萩饼,开心地咬了一小口。
嗯,真甜~
余光扫过某人餍足的笑容,不死川实弥嘴角翘起,觉得对面蝴蝶香奈惠的调侃笑容也没那么刺眼了。
愉快的晚饭后,千晴本想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却被香奈惠笑眯眯地推了出来。
“千晴你和不死川这么久不见,快点抓紧时间聊一聊,再过半个时辰,你可就连他的羽织角都看不到了。而且山大王伊之助大人会帮我收拾这些不值一提的小碟子,对吧?”
“没错!这点小盘子伊之助大人才不放在眼里,看我的!猪突猛进哈哈哈!!!”
“伊之助阁下请小心!这样会把盘子全部打碎的!”
“别挡路!!!”
……
看着伊之助抱着碟子一路冲进厨房的背影,千晴暗暗摇了摇头,忽然有了种自己已经老了的感慨。
啊啊,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有活力,一点小事都能活力满满地跳起来。就像她小时候,能为了红豆味的萩饼好吃还是芝麻味的萩饼好吃和实弥吵上半个下午,而现在——
“跟我来。”
吃饱喝足的不死川实弥神情没什么变化,维持着一副酷酷的冷脸,带着千晴左一拐右一拐,转进了一空无一人,地上甚至有层薄灰的房间。
“我一刻钟后离开。”反手关门顺便打开电灯,实弥微微低头,看着一身纯白,与这灰暗房间有些格格不入的千晴。
这是个被遗忘了的杂物间,角落里推着些带缺口的木盆石具,还有些破碎的玻璃器皿。
因为房间很久没用,电灯也不大灵,灯光暗得都看不清面前人眼中的自己。
“一刻钟,实弥你还真是和原来一样……”想了想原来那个玩着玩着就说要回家干活的小男孩,千晴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不累么?”
“不累。”不死川实弥神色不变,回答地很是干脆,“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想好了怎么和我解释你的手,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虽然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因为怕戳到千晴痛处,实弥犹豫了一会后还是没问她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原因。
但是在马上就要离开出任务的现在,不死川实弥还是决定先把话问清楚,要不然自己这一路上都别想睡着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神庙不在了,没有地方可以去的我提前过上了梦想中的退休后生活,开始到处游山玩水……也没什么不好的。”
千晴垂下眼眸,小扇子般纤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眸。
但哪怕神情肢体动作都看不出端倪,单是那句‘神庙不在了’,对实弥来说就足够了。
“……是挺好的。”
沉默许久后,不死川实弥慢慢地给出了回答。
他印象中,千晴就是一个娇气得不行的小哭包,摔一跤擦破油皮都能哭半天的那种。自认为聪明胆大,但只敢欺负自己人,碰到外人就蔫了,只会拽着他的衣角躲到他身后。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她发抖的双手时那么惊讶。
久伤成医,踏上杀鬼这条路后不死川实弥大伤小伤都受过不少。所以他很清楚,会留下这么严重后遗症的伤,大概会是怎样的。
那是他都会忍不住痛呼出声,远超过那个娇气小哭包忍痛能力的剧痛。
受了那样的伤,又失去了从小生活的神庙,那时候的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死川实弥想象不出。
但是,她能够活下来,他能够再见到她,真的就很好的了。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实弥也垂下眼眸。
都是早就结束了的事情,他到底为什么坚持要问?反正,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扯开对方的伤口,再在自己身上划一刀而已……
“实弥你这是什么表情?要哭出来了么?”
带着俏皮笑意的声音打断了实弥的思绪,他抬起头,对上了千晴恢复了明媚笑意的眼眸。
“安心,我的手缩在袖子里就看不到了,反正我平日也不爱动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千晴一本正经,毫不脸红地说着躲懒的话,“砍鬼脖子这种费力的事情,就交给实弥你了。”
‘那是当然!’
不死川实弥在内心坚定地应诺,表面抬起下巴,上挑的眼眸里溢满了不屑:“这种事情,本来也就不指望水桶都提不动的你来做。”
“实弥你过分了啊!水桶我还是提的动的!”
“是啊,如果提回去的桶水少了一半还把自己弄成落汤鸡也算提的话。”
“嘁……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实弥你还托刀匠打这把胁差干什么?”被揭了老底的千晴也不气馁,黑黢黢的眼珠一转,落在了不死川实弥腰间的胁差上,“可别告诉我这把胁差,实弥你是打来自己用的。”
“从小到大,大事的方向你一但定下就从不更改。既然一刀流已经锻炼到了柱的水平,我可不认为你会突然想试试二刀流。”
“哈?难不成我除了你,连个送刀的对象都没有吗?”嗤笑一声,不死川实弥冷冷地扫视了千晴一眼。
“路上香奈惠说了哦~风柱大人从没收过继子,也没什么交情好的队士。”为了照顾竹马的自尊心,千晴从侧面比较含蓄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而后在他暴起打人前,飞快地补上后半句,“而且那把胁差的八芒星刀颚上,每一个星星的角都刻了一个小太阳,和原来实弥你送给我的木钗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不死川实弥放弃了反驳,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竟然一共刻了八个星星……实弥你是想用把胁差抵我八年的生日礼物?太敷衍了吧?!”找到了突破口的千晴扬眉吐气,翘起的嘴角让削瘦的脸颊变鼓了一些,看得实弥有些手痒,“中间没见的这四年就算了,以后的生日,你可不能忘了我的礼物!”
说着,千晴伸出右手,目标直指实弥插在腰间的胁差。
“干什么!现在离你的生日还远着吧!”实弥脚步一错避开了千晴的手,没有用皮扣扣着的胁差在他腰间虚虚一晃,从千晴指尖滑开,“而且在向别人要礼物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自己欠下的东西还回来?”
“欠下的东西?”千晴疑惑地歪头,在实弥脸色的铁青程度突破昏暗灯光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安心,我怎么可能忘记实弥你的生日礼物~”
少女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忽然伸出,慢慢打开,露出了一条两端为黑色,而后渐变为中间纯白的结绳。
“虽然早了点,但生日快乐,实弥。”
当下绳结一般被贵族富人用作装饰品,以亮丽的色彩居多。像是面前这个这样单取黑白灰三种颜色编出来的结绳十分少见,被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惊呼白浪费了这上等丝线。
“……用了三种颜色?看来是比过去进步了一点。”
实弥不可否置地一挑眉,弯腰低头凑近,有些挑剔地打量着千晴手中的结绳。
“不过四年,你就只编出了这么一条绳子?”
“这可不是普通的结绳!”因为实弥靠得太近,呼出的热气打在手心弄得千晴痒痒的,她便顺势收回了左手,缩至身前,用右手拇指食指将那条在掌心盘了两圈的结绳拎了起来,“你看中间,有独角仙和萩饼呢!”
“……”独角仙和萩饼在绳结中间?什么乱七八糟的?
抽了抽嘴角,凭着过人的眼力,不死川实弥在昏暗灯光中看清了在绳结中间,用雪白丝线编织而成的中段部分,竟真的有一只长着对称分叉觭角的黑色独角仙,而且这只独角仙的旁边,还有一边缘不规则的红褐色圆饼。
“为什么是红豆味的萩饼?”与这条结绳默默地对视了好一会,不死川实弥皱着眉发问,“明明主色调是黑白二色,为什么突然出现一个褐色的东西?”
“因为我最喜欢红豆味的萩饼,这个褐色萩饼就代表我。”千晴笑着用食指戳了戳那个和她小拇指盖差不多大的‘萩饼’,而后点了点它旁边的独角仙,“而这个独角仙就是实弥。”
“长大后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情,大概不能和小时候一样,每次都陪在对方身边过生日。”
“所以我很努力地编出了这个结绳!不能相见的日子里,实弥你看着这个红豆味的萩饼,就当做我陪在你身边吧!”
说完,千晴不容分说地拉起实弥的右手展开,把结绳放在他掌心。
昏黄暗淡的灯光闪了一下,似乎更亮了一点,勾勒出少女明媚飞扬的笑靥,宽大的白色和服罩在她单薄的身子上,露出一小节莹白的颈窝锁骨。
“把自己比作萩饼……这种傻事,也只有你能做出来了。”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实弥握着结绳的右手飞快地握紧成拳,左手取下腰间的胁差,微不可查地停顿一瞬后,递到了千晴面前。
“生日快乐,摆在房间里辟邪吧,别拿去乱挥伤到别人了。”
“是是~我一定摆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
千晴伸手接过胁差,比划了一下后,决定回去给自己换个大点的包袱,好把这把刀装进去。
毕竟,双手会颤抖的无法握刀的她,与其在腰间别着这把日轮刀告诉鬼自己的身份,不如把它当做装饰性礼物收起来。
就是有点可惜了,难得实弥特意请刀匠为她打造的……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继续旅行吗?”
时间快到了,虽然只是自己给自己设的时限,实弥也打算严格遵守。
毕竟,肩负重任的柱晚一刹那出现,都可能会导致无辜生命的消逝。
已经休息好了,解决了心头最大的阴云,他就必须走了。
而且,若放纵自己留下来一次,以后他可能都走不了了。“差不多吧,再休息个四五天就走了,实弥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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