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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春,午时刚过,虽阳光和煦,清风徐徐,波光粼粼的江面下却仍往上透着丝丝寒冷的气息。
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有大有小,有的精致巍峨,有的轻便简陋,有轴轳千里,也有孤帆只舟。好在江面甚广,乍一看去,这许许多多的船只也不觉拥挤,只一派繁荣景象。
其间一只中等大小的船只,船尾一间紧闭的舱房门从内打开,走出一位白衣男子,男子肤色白皙,眉眼尚算清俊,面上残留着一抹潮红,额上微微冒着汗,衣袍显见有些凌乱。
男子伸手理了理衣衫,关上身后的舱门,也掩住了舱房中的一片春_色。又来到船中间的一间舱房,推了门进去。房内一精瘦汉子见他进来,猥琐笑道:“刘兄,看你这春_光满面,看来那小美人儿服侍得你甚是满意啊。”
男子并未即时答话,只走近前去,在桌边坐下,先是倒了杯茶一口喝尽,方道:“到底是扬州城凝香阁的头牌,一身细皮嫩肉不说,床上的狐媚功夫也是不弱,若非为兄也有些个手段,还险些降不住她了。”
“哦?照这么着,刘兄今晚不会心疼美人下不了手罢?”精瘦汉子压低声音道。
“不必这般小心翼翼,那樱娘子被为兄折腾了一番,已是睡死过去了。”男子摆摆手道,接着却也略压低了声音道:“美人再好,哪有金银珠宝来得实在,有了那箱子珠宝,想要多少美人不行,我又怎会舍本逐末呢?甘兄实在过虑了。”
“既如此,小弟就放心了。其实,刘兄大可将那樱娘子远远地卖到窑子里,还能多赚上几两银子,也能少添一笔杀孽了。”精瘦汉子劝解道。
男子却摇了摇头:“不可。我既将她从烟花之地赎出来,又怎忍心再将她送入那万劫不复之地?这般狠毒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况也不缺那几两银子。倒不如了了她的性命,沉入这江流深处,也算是叫她清清白白地去了。”
精瘦汉子听着男子用平淡的语气轻飘飘地决定了那樱娘子的命运,心底不由有些发凉:早知这人心狠手辣,却不想他竟自诩良善,卖进窑子是狠毒,沉江喂鱼就不是狠毒了吗?
虽心里不齿,却仍笑着附和道:“刘兄所言甚是,舍了那几两银子积下一桩功德,值当得很。”
……
房内二人聊得正欢,门外一着天蓝色薄纱裙的女子却是浑身瘫软,一双美眸噙满了泪水,嫩玉般的瓜子脸儿上错落布着几道泪痕,便是如此,也难掩该女子娇艳之色,琼鼻下一张樱桃小嘴,更添了几丝柔媚。这便是那男子口中的樱娘子了。
董樱娘此刻心如刀绞,她本是凝香阁的头牌,自十三岁挂牌,沉于风月五六年,在扬州城也算颇负盛名。眼看年纪渐长,便起了从良之心。
一众追求者中,她没有挑选那有权有势的贵族公子,也没有挑选那吟风颂月的书生才子,只选了这位富商家的刘姓公子。原因有三,一来刘公子出手大方,想必家产丰盈,将来不必为钱财所困;二来富商人家,规矩比那些豪门贵族书香世家要少得多,想来能够接纳她;三来这刘公子脾气温和,容貌也算清俊,对她而言也算是良人一个了。
可谁曾想到,所谓的良人,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从一开始便是打着谋她钱财性命的打算,可恨她竟没有察觉到分毫。若不是这次随刘公子乘船向南归家,所租船只虽尚算精致,可船内除了船夫,竟只有那精瘦汉子一个奴仆,方才让她起了疑心,故意纠缠于他,又假装欢好后睡着了,之后尾随到此听到了这一席话,只怕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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