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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什么替夫君着想的贤妻良母:“你事务繁忙,陪我走一趟要花不少时间,还是莫要耽搁了。”“偶尔耽搁一次,无妨。”

“……”

谢湛何等敏锐,顷刻便觉察得到,她脸上温柔笑意僵住,纯澈杏眸眼底有不悦划过。

他说不上自己内心想法,只是忽的想起,上一次渡劫里,她也总是一副大度温柔的姿态。

日后,鬼将程安恣意放纵,残害苍生。

他总是以为,是因鬼气阴森入体,方才使得程安性情大变。

可现在细想……

或许,那些日子里,她的小心翼翼、木讷善良大抵都是装的。

莫非真如仙界其他人所说,暴戾乖张,才是她真正性情。

所以,她现在去谷平城河域上流,想做什么?

想起某种不言而喻的可能,谢湛心底渐渐沉下,黑黢黢眼瞳越发深暗。

而方才因听见种种冲着程安而来的流言蜚语,生出那点不可觉察的刺痛也悉数不见。

“……”

程安知他难改主意,啧了声道:“那你来便来吧,不嫌烦便好。”

一路无话。

谷平城城南种有一片野杏树,此时杏花粉白,纷纷扬扬十里绚烂,野蜂飞过,有清流潺潺,林间隐约有几辆大户人家踏青车马,好一派春日景致,可惜二人无话可说,各自心怀鬼胎。

谢湛跟随程安身后,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他心底明晰得很,程安现在应还认为自己只是渡劫时的凡人,并不会提防自己。

他们一直沿着河畔向上走,走走停停,偶然间会停留片刻。

直到杏林将近,靠近一座高耸山峦,程安不得不承认。

这里根本没有她记忆里的那朵黑花,别说一模一样的了,这里就是一片杏林,连黑色的植株都不见一棵。

那就只能是……屠城之人留下的。

程安死后自修医毒,接触过不少奇异植被,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不知道那朵黑花究竟是何物。

心事沉沉,她沿路一直向前走,手臂突然一沉,回头却见谢湛皱眉瞧她,声音极沉。

“抬头。”

狐疑中,程安甫一回神,才发现面前横生一段杏树枝干,若不是谢湛拉着,她差点又撞了个人仰马翻。

……

不是鬼就是麻烦,不能穿墙还得注意自己会不会撞上实物。

“……谢了。”她收回谢湛拉住的袖口,朝他客气道谢。

谢湛收手,视线依旧留在她身上,嗓音掩藏着极深的危险:“你在找什么。”

若是她回答有异,不需他人动手。

他……会自己斩妖除鬼,只当原先是他错认……

程安不知谢湛内心的想法,心尖只是觉得古怪。

啊她这么明显的吗?

程安略一思忖,想着反正现在黑花未曾现世,就是告诉谢湛,或许也不是大事。

而且,即便是凡人,谢湛未及冠便上战场,四处征伐多年,没准还真能知道些什么线索。

这般想,她便道:“一种黑色的花,样貌挺稀奇……”

她细细将花的形状同谢湛道来,对方听她这般描述后,不做回答,反而问了个相当尖锐的问题:“你从何处听来?”

“梦里。”程安打了个哈哈,随口编了个理由蒙混道,“昨天梦到这花长在这里,觉得稀奇所以来看看,想带回去研究一番。你这么问,是知道这花了?”

“……”

谢湛凝视她良久,如潭眼眸深不可测,又如同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刃,顷刻似乎能洞察贯穿一切魑魅。

“看我作甚。”程安让他看得心里发毛,同时,心底生出些许不快:“你若不知道那便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碎英。”

半晌,他缓缓开了口,娓娓道来。

“黑叶,黑茎,黑瓣,无蕊,你若是描述不错,此花名作碎英,仅生于有水之地。”

“……你见过?”

谢湛还真知道?

见对方颔首,程安一下子便来了精神。

一片粉白花瓣悠悠飘在她头上,她也顾不得这些小事,上前一步,语调急促:“在哪见过的?边疆?空桑?还是哪里?”

与她有仇,又擅长用毒的,只有西域和空桑这两处地方。

她后来忙着修行,忙着想办法去天君玉宸殿,没去这两个地方收拾人,要是真让她知道是他们做得坏事,这次她定不到一百年便上门找他们麻烦。

……

她不知道碎英之事。

确定这一点,谢湛才渐收回视线,不徐不慢,吐出两个字。

“酆都。”

等等?

啥?

“你说,酆都?就……那个传说中的鬼城酆都?”

见谢湛颔首,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程安倒吸一口冷气。

酆都是去她鬼窟的必经之路,也是他们鬼窟管辖下的一处凡城。

她之所以不知道碎英生长酆都,因为是右护法李杵的辖地,秉怀着不惹事的同事爱,她还真没去过那里。

得。

她悟了,这大抵是鬼界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想给她来一出栽赃嫁祸,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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