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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意犹未尽地看着他的身影又消失在楼梯上,这才扭头去看莫振东,“莫爷,这位又是?”莫振东一扬眉,“这位就是杜哥特意请来给张总救命的。”

张贤短促地“啊”了一声,脸色有点不自然,他瞄了一眼莫振东的脸色,斟酌着开口,“这,这位是不是年轻了点……”

“张总,”莫振东笑呵呵地看着他,“这话当着我的面说了,我就当个笑话也就过去了。您这话可别传到杜哥和楼上这位耳朵里,我怕不仅您没命活,我这个听到的也得跟着吃瓜捞。”

张贤赶紧讨好地笑了笑,“您说的是,您说的是,看我这张嘴。”

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默默地叹了口气,看来又要白忙一场了。

没过一会,严钧就下来了,他先冲陈落笑了笑,又朝莫振东点了点头,这才转脸去看张贤。

他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圈张贤一看就命不久矣的面相,心里大致有数了,“这位就是张总?”

圈子里出了名的男女不忌的张贤眼见一个近在咫尺的大美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已,差点都忘了自己是谁了,“是是是,我就是。”

严钧也不在意他那恶心吧啦的目光,面色如常地问:“张总可有家室?”

张贤一愣,那副急色的样子略有收敛,假惺惺地说:“当然,我和我老婆可是商圈里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严钧:“哦,那正好,张夫人在家吧?”

张贤狐疑地看他,“严先生问这个?”

严钧面不改色:“我觉得这种情况下,在您熟悉的环境进行并且身边有家人陪着会更好,您觉得呢?”

其实就算严钧不说,张贤也不敢真的一个人在杜家的大本营干这种玩命的事,现在严钧提出来了,他心中暗喜,赶紧答应下来。

严钧盯了张贤几秒,错开目光,微微一笑,“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

尽管张贤明白这次恐又要做无用功,他心里还是难免期待。一行人跟着张贤绕了大半个首都,才到他家。给他们开门的是张贤的妻子,张夫人把他们迎进来,让佣人把水果和茶水端上来,她坐在严钧的对面,面色难掩忧虑,“严先生,您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严钧端详了张夫人几眼,摇头,“我没什么要准备的了,给我小半杯清水就好。”

身边的佣人非常有眼力见地很快端来半杯温水,严钧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四下看了一眼,从桌子上拿起水果刀在左手食指指肚上轻轻一划,鲜血立马涌了出来,他淡定地把血挤到杯子里,直到整杯水都变成漂亮的淡红色才拿起来轻轻晃匀,递给张贤,“张总把这杯水喝了吧。”

张贤夫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杯血水,对视了一眼,张夫人犹犹豫豫地开口问:“严先生,您这是?”

“是这样的,”严钧耐心地给她解释,“现在大家都不肯定张总得了什么怪病,如果喝了这杯水反应强烈,那我就能确定,张总恐怕是中了蛊了。”

张贤听了他的话眼睛一亮。之前他拜访过一位高人,那位高人就曾说,他恐怕是被人下了蛊了,让他去湘西那头找苗族人试试,只可惜他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也没找出个有用的来。现在听到严钧能说出他是中了蛊,原先那点失望全都变成了激动了。他接过杯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猛一闭眼就把整杯淡红色的血水喝了进去。

他咕嘟咕嘟喝完,只能感受到血腥味,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严钧把杯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淡淡地说:“别急。”

他话音刚落,张贤就突然僵住了,眼球暴突浑身僵硬得像一条死鱼一样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打滚惨叫,还未等别人反应就把自己脸给抓的鲜血淋漓。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大跳,张夫人脸都白了,当即就要扑过去。只是她才迈开半步,肩膀就被人扣住了。她有些惊惶地回过头去,看到严钧稳稳地站在她身后,眼神清澈没有一点慌乱。

张夫人的大脑一下子冷静下来。

严钧扫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张贤,好像听不到他那能把人耳膜刺破的惨叫一样,慢条斯理地说:“张夫人也看到了,张总反应这么强烈肯定就是中了蛊,现在我要把他的蛊□□,希望张夫人一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相信我。”

他正说着,前胸口袋一动,一只肉乎乎的大白虫子乖巧地钻出来,非常自信地向张夫人展示了一下自己洁白的小尖牙。

张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往后退了小半步,“这,这是什么?”

严钧把美美从口袋里拎出来放到自己手掌心上,美美先是啃啃他的手指头以表示亲昵,然后扭头朝着张贤的方向像一只小蛇一样很是凶悍地弓起身,呲牙。

“这是蛊王,”严钧满意地摸了摸美美的头顶,“是所有蛊虫的天敌。”

他托着美美站在张贤两步开外,“把张总按住。”

张家的保镖和佣人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人按住。严钧走过去,顺手从茶几上把那把水果刀拿过来,三下两下就把他的衣服划了个稀巴烂,然后非常粗暴地把秒变碎布的名贵西装扯到一边。

他在张贤的满是肥肉的上身看了两圈,像摸骨一样沿着他的经络把他摸了个遍。等摸到肩膀的时候,他目光一凝,把蛊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蛊王没有立刻动作,严钧也不心急,就这么僵持了大概有半分钟,蛊王突然亮出了自己的双排小尖牙,猛地一口咬在张贤的肩膀上。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蛊王在一片抽气声中奋力往张贤的身体里钻,转眼就探进去了半个虫身。

张贤疼得满脸大汗,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浑身抽搐着翻白眼,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张夫人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刚要有动作,就又被按住了——这次按住她的,是矮了她半个头的陈落。

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一直往里扎的蛊王猛地把自己抽出来。它白白的身体被鲜血浸满,看起来极其可怖,可惜由于用力过猛,直接从张贤身上咕噜噜滚了下来,七荤八素的躺在地上卖蠢晾肚皮。

严钧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走过去,用两根手指非常嫌弃地把它拎起来擦干净它身上的血。张家的人还在愣神,一旁的莫振东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再不帮他止血,他的血就要流干了。”

张夫人这才如梦方醒,赶紧招呼人给张贤清理伤口。严钧给美美擦干净身体,把吃饱喝足后格外老实的大虫子丢回口袋里。他走过去站在张夫人身边端详了一会张贤平静许多的面部表情,语气平缓地说:“蛊虫已经取出来了,没什么大事。如果张夫人不放心,可以去医院给伤口消消毒什么的。”

张夫人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听到严钧说话,立刻感激地朝他鞠了个躬。她捂住嘴,哽咽道:“谢谢,谢谢严先生了。”

严钧定定地盯了她几秒,“哦,对了。蛊虫的毒素可能还会残留一两天,两天之后就会随着身体的自然代谢排出去,如果期间张总有认不清人的情况,是非常正常的,您不用担心。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张夫人赶紧点头,千恩万谢地把他们一行人送了出去。她看着佣人恭恭敬敬地把大门合上,一转身蹬蹬蹬跑回张贤身边,腿一软跪伏到他被抬上的沙发旁,人前的强颜欢笑悉数放下,抽噎着推了推张贤的胳膊,“老公你怎么样?”

张贤一直没晕过去,此时正满头大汗地急促喘息,眼神放空。感受到有人叫他,他反应了一会才木木地转过头,盯着沙发边轻声抽泣的女人半天,目光涣散地露出一个因疼痛而略显扭曲的笑容。

“宝贝儿,你再忍忍。那个下不了蛋的老女人离死不远了,到时候你和儿子就不用再受委屈了。”

张夫人的抽噎声一顿,屋里一片死寂。

……

陈落抱着肩膀往外走,还时不时偷看严钧两眼,一脸的不高兴。

严钧一开始装作没看见,后来看她渐渐从不高兴变成了委屈,终于无奈地转头问她:“有话就说,偷摸地看什么呢?”

陈落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小逐渐掩藏在高大树木中的别墅,愤愤不平地说:“张夫人是真的关心那老色鬼,你说她知道她丈夫背着她出去乱搞吗?真替她不值得。”

严钧呵呵一笑,“她会知道的。”

走在前面的莫振东脚步一顿,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严钧揉了揉陈落细软的头发,低低地笑了一声率先上了车,留下陈落摸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莫振东一脸茫然,“严哥什么意思啊?”

莫振东的目光在严钧瘦削的背影上停顿了几秒,慢吞吞地挪到陈落软萌的脸上,他伸手也想摸摸陈落的头,但在她的瞪视下中途改道,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年前张贤是个上门女婿。”

陈落睁大眼。

车上。

严钧透过车窗看着路边垃圾桶边歪歪斜斜倒着的破烂的花瓶,嘴角勾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对于有些人来说,失去一切的活着比风风光光死了要痛苦得多了。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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