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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孩子抱来了正院里,赵氏便把两侧的耳房全都腾了出来,一间给孩子住,一间给奶娘住,也方便照顾,如今只有一个奶娘,这?肯定是不够的,本想着还有一个月才生,未曾那么着急,谁料潘氏摔了一跤早产了,眼下正院里又急忙忙去寻牙婆买人,还得多雇两个奶妈子。
再说这孩子,虽然是妾生的,但记在赵氏的名下,在名义上?也算是家里的嫡长子了,余文轩对这?来之不易的长子格外上?心,给他取了个寄予厚望的名字,承祖,意在承继祖业,光宗耀祖。
另一边潘姨娘跟柳姨娘还在互相争论攀咬,潘姨娘一口咬定柳姨娘推了她,柳姨娘又哭诉自己冤枉,指天指地的发?誓,赌咒自己没碰她,不然便不得好死。这?样的毒誓都发出来了,余文轩也没辙了,潘氏听了又不愿意了,两边横掐竖掐,最终以柳姨娘关三个月禁闭,潘姨娘搬出侧院另居别院结束这?场这场争论。
承祖在正院里养了小半个月,已经比出生时圆润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些?,活脱脱就像余文轩,连老夫人看了都说像。
可赵氏养着这?孩子,心里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的,总有许多顾虑难解。
这?一日映容过来看承祖,赵氏思虑了半晌,开口小声问她,“你说祖哥儿养在我这?里真的好吗?”
映容正抱着承祖玩儿,听到这话一时愣了,把?承祖交给一旁的奶娘,蹙了眉看向赵氏,“母亲这话怎么说?”
赵氏道:“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养这个孩子,祖哥儿可怜可爱,我养着他心里也喜欢,可如今担心却比喜欢还多,连我自个都说不清了!”
映容道:“这?有什么可多说的呢?闺女跟您说句实话,要是咱们家跟别家一样子嗣众多,您养不养都无所谓,可如今咱们府里只有这?一个男孩,说不定往后也只有这?一个了,您不养着?难道把?我们余家的世?子交给一个姨娘养?”
赵氏叹道:“可是他毕竟不是我生的,将来能跟我亲吗?更何况他生母还在呢,要是往后他长大了,袭了爵,心里向着他生母那一边,那我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映容将手搭在赵氏手上?,柔声劝慰道:“生恩不及养恩大,您好好养着祖哥儿,他将来会待您好的,再不然,不还有我这?个亲闺女在吗?还能苦了您不成?”
赵氏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些?,对着映容笑道:“到底是亲闺女贴心!”说完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其实我心里倒有一个主意,若是潘氏没了,不就永绝后患了吗?”
映容大吃一惊,她从没想过赵氏会打这?样的主意,怔了片刻才道:“母亲可千万别这么想,就算您真的去母留子了,也未必能长久的安生,这?府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嘴,要想一点风声不走漏只怕也难办吧?万一将来祖哥儿大了,听了人挑拨,与您生了嫌隙心里恨您,那不是更不好吗?做事要留三分余地,您现在只管好好的教养他,他长大了总会敬重孝顺您的!”
赵氏默默叹气,“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罢了!”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刘妈妈却突然慌慌张张推了门进来,脸色着急道:“老夫人那边好像不大好呢,夫人您快去瞧瞧吧!”
赵氏猛的站起来,“老夫人怎么了?”
刘妈妈道:“不知是怎么回?事,昨个还好好的呢,突然就嘴歪流涎起不来身了,已经递牌子请了太医进府,说是风寒入体,湿毒侵身,是暴病,老夫人精神已经很不好了,您快去瞧瞧吧?”
赵氏和映容两个急忙赶去了小佛堂里,看到老夫人的时候,她已经意识模糊识不清人了。
床前围了一圈人,赵氏掀了帘子一瞧,见?老夫人的脸色灰青,心里顿时沉重?,转身问过一旁的太医,“我们家老夫人可还好?”
赵氏问的委婉,太医说的却不委婉,作个揖躬身劝道:“老太君身子已经不大好了,估摸也就这几日的事,夫人还是尽早准备着身后事吧!”
赵氏身子一歪,险些倒了,幸亏映容一把?扶住她,站直了身子便立刻捂嘴哭了出来,“这?样快吗?”
太医语气和缓,尽捡着好话说,“老太君是个有福气的,不受病痛搓磨!”
赵氏急的心慌意乱,道个谢,让人好生送了太医出去,又赶紧吩咐去通知家里的亲眷。
余文轩得了消息回到家里和赵氏商量后事,不到半日的时间,焦妈妈就过来禀报,说老夫人快不行了。
家里的三个姑娘一并来了小佛堂里,安静守在床边,屋里一片寂静,连素日话多的碧容也不作声了,都知道家里有场大事发?生。
几个管事都出了门去采办白事要用的东西,赵氏和余文轩给亲眷友人去书信,赵氏一边记名单一边问余文轩,“可要先叫人去毅国公府?慧容跟老夫人一向最亲近的!”
余文轩揉揉额头,“你定吧!”
家里近来事情太多,心都操不过?来了!
四更天的时候,老夫人在小佛堂里咽了气。
众人给她沐浴净身,换上寿衣,嘴里含上一块玉,塞耳遮目,收拾妥当后用衾被蒙上?身子。
棺材是多年前就备下的,已经遣了棺材铺的人送过?来,又另请了一位山人来办丧事。
老夫人被安置在床上?,四周拉着帘幔,边上跪了一地的人。
余文轩和赵氏跪在前边,三个姑娘并排跪着,头上戴了才扎好的白绢花,承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也被奶娘抱着过?来了。
夜里刮了场大风,寒意从门窗的缝隙里穿透进屋子,窗棱格子里不断透进冷风,映容冷的打寒颤,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不记得跪了多久,待到天擦亮的时候,正堂里已经搭台起幡,挑旌设重,左右两侧摆上?了半尺高的白烛,中间放着供品。
等天光渐起,各府得了消息也纷纷赶来吊唁,余家的老太君是历经三朝的诰命夫人,地位尊崇是不必说的,凡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要么亲自上门吊唁,要么派人前来吊纸上香,连宫里都派了两个黄袍太监来为老太君上?香悼念。
从日头升起来开始,余家的正堂里来来往往的全是人,丫鬟婆子们忙的连歇脚的工夫都没有。
映容帮着赵氏操持丧事,正吩咐着常仁宝和高?保昌两个管事把?侧间腾出来,不然人来多了就坐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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