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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仗王爷您帮忙。”说完,起身为他满上一杯酒。
扎依饮下,道:
“你也别怪我这么久都不见你。我不也是帮你‘疏通’去了吗!”
“是是是……”杨忆海恭敬道,“王爷您日理万机,小的等一天两天,是应该的。”
“嗯,明白就好。”扎依满脸醉红,“今晚我约了管这事的‘一把手’。他原是首领的贴身亲卫,跟我也还算有些交情。一会儿他就来了,你小心伺候着,别乱说话。”
“是!”杨忆海收起折扇,整了整衣帽,压了口茶。
恰在此时,门口小厮通传,亲卫来了。
…………
……
扎依是武将,办事雷利,无多废话。一一介绍过杨忆海,和周遭几人。
扎依和亲卫碰碗对饮。
几盅黄汤下肚,扎依命人取来杨忆海进门时,带来的五盒礼物中的一盒,直接进入主题。
“这是杨兄弟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具体怎么办,你拿主意,我不管。”
亲卫眯着绿豆眼,贼溜一转,脸上笑开了花。
“这事好办。只要不是要朱慧贤本人,其他都好说。正好这几天,你说的这位虞大人,身体抱疡,我给你一封书信,就说他生病死了,叫你们来收尸的。三营的刘头,是我的亲信,我已跟他打过招呼,你拿我的令牌,入去便是。”
杨忆海听到虞初秋生病时,一不留神,就想站起来问,被头儿在桌下扯住衣摆,示意他不要慌。
杨忆海佯装镇定,接过亲卫手中的令牌,等候他写完书信,躬身一揖,着急退去。
头儿与马匹潘,也告辞,紧随其,策马直奔满族军营而去。
杨忆海一走,亲卫和扎依,都更加无所忌惮,当着苏家姐弟的面,嘲笑杨忆海。
“哈哈哈哈……又来一凯子!你小子真毒啊,钱也收了,还要把人打个半死。”
苏家姐弟闻言一震,低下头去。
亲卫得意道: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他只说要人,又没说要活人?二王,还是你会来事。小的我以后,就全仰仗你‘提点’了。”
“好说好说,哈哈哈哈……喝酒!”
“喝!”
扎依同亲卫高兴地庆祝着,忽闻身边一声撒娇。
“姐姐,我的手好痒啊……”
扎依一把搂过苏紫天,凑过去亲脸,猥亵道:
“小美人,你哪儿痒?嘿嘿,我帮你挠挠。我们进里屋,脱了衣服挠好不好?”
“不用了,一会儿你就没用了。”
苏紫天转过头,一脸天真地笑,展臂像要搂抱扎依的后脑,另一手迅速竖起桌上的筷子,手压其头,筷子瞬间从扎依两只眼睛里穿过,脑浆从后脑的头发中涌冒出来。
“啊——!!!!!!!!!”
桌侧端酒的仕女,吓得失声尖叫。
“吵死了!”
端坐桌前的苏紫川,抬头时,琵琶中的软剑,已穿进身后仕女的咽喉。
仕女双目突暴,想叫,却喊不出声音,要断气,一时半会儿,却死不了。双手因为疼痛,握为爪状。
她邪笑地慢慢抽回剑,享受地舔了舔剑身上的鲜血,凤眼如魑魅,飘向呆掉的亲卫。
亲卫微愣片刻后,回过神来,抽出佩刀,退到大堂中央,冷汗淋漓。
想他也算战场上历练过的兵,却从来没见过如此心狠手辣的少年与少女。
“你们什么人?”
苏紫天的脸上,还残留着扎依的鲜血。白色的衣衫,五彩缤纷。
苏紫川娇嗔:
“弟弟你不乖。娘说过,杀人不可以弄脏衣服的。血很难洗。”
“对不起,姐姐。”
苏紫天微笑,小小的虎牙,伶俐可爱。他大大咧咧地走至门口,天真的看向院子里,聚集而来,拔刀相向的卫兵。
一个跃步,跳到一个小兵面前,抱住他道:
“对不起,今晚这里的人,都得死。”
小兵被他纯真的眼神,勾得失神一刻,下一秒,手中的刀,已掉落于地。
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只见苏紫天掏出他的肠子,扬手举高给周围的满兵看,嘴里发嗲道:
“哎呀,你今晚吃了花生啊?”
周围士兵皆吓得退后数步,有人已经受不了的低头呕吐。
苏紫天突然生气道:
“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吐了,都是因为你!!”
白袖扬,袖中短刀划过,小兵断气身亡。
屋内,亲卫满手汗水地紧握佩刀,盯着一直坐在桌前,无所动静的苏紫川。
屋外院内不断传来的男人惨叫与女人的嘶鸣,加重了这所宅子的阴气。
“嘻嘻嘻嘻……”
苏紫川笑弯凤眼,缓缓站起身。
亲卫慌乱,乱舞刀,急退后,撞倒茶几,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你们不要乱来!杀了我,你们也逃不出府!!”
苏紫川走近,依次活动手指关节,发出‘咔咔’之声,长长红红的指甲,如招魂的艳鬼。
“呵呵呵呵……”她大笑,“当年,我们姐弟能带着没有武功的哥哥,逃过东厂铺天盖地的追杀,还怕你一个小小的蛮夷狗窝?!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为什么??你们是什么人?!至于要赶尽杀绝?!”
苏紫川微眯凤眼:
“你犯了一个错误,你不该那样对虞初秋……”
…………
……
这是绝不寂寞的一夜。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扎依的二王府恢复了宁静。只有几条血水,顺着大红色的府门台阶,无声无息往下流。
亲卫的尸体,悬在□□哈赤的府邸门前。全身的皮肤都没有了,包括头皮与脸。
血液凝固在内脏上,被路边的野狗,争抢咬出一丈多长。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时,长白山谷里的满族兵营,依然在沉睡。浑然不觉,东面的山坡上,已伏满了身穿黑绿色劲装的大内一等侍卫,手持弓箭,剑拔弩张。——这是年迈的杜太师,迎接外孙回家的礼物。
冰雪初化的黑河,迎来今晨第一缕阳光的同时,也迎来了铁马铮铮的两千大明骑兵。
黑斗篷,灰铠甲。
为首的将领,是白发齐腰的羽扇儒士。
狼头山顶大石上,衣衫不整,醉拉胡琴的参军,居高临下欣赏着满营里,越来越混乱的景象。
满身淤泥的朱小王爷,手中紧握狼头手绢,跑得喘不过气,却依然没有放慢脚下的步伐。
远处草原上,策马迎来的苏紫烟,及十五名护卫,看在他眼里,是虞初秋生存的希望。
日上中空的时候,守在城墙塔楼上,连日未睡的宋云飞,和满眼血丝的宁兴王妃,终于在天地一线的尽头,看到了他们日夜担心的身影。
满营里,硝烟弥漫,士兵逃窜。
平日里,井然有序的兵营,如今在明朝十面埋伏的攻击下,状若散沙。
小王爷昔日住过的破帐篷内,身穿满族平民服饰的头儿和马匹潘,心惊又心焦的观察着门外的动静。
杨忆海手中的令牌滑落,他看着鲜血染红的柴草上,面如纸色,紧闭眼帘的虞初秋,宛若自己中□□的那夜大雨后,心疼得找不着下手抱他起来的地方。
只能一遍遍轻拂他消瘦的面颊,声音哽咽道:
“初秋……不怕……我们回家……”
《漠北篇》完
2007-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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