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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浪与绵绵的的甜甜相爱故事十三更好奇了,挑起一边的眉毛,“那就是你主动讨的?”

要是是的话,那就更稀奇了。

十二:“不是。”

说完怎么都不肯再开口,十三问了一会也觉没趣,将帕子扔还给十二,不再追问,但他以过来人的语气告诫十二,“花坊里的这群娘们,面上一个比一个柔弱,其实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玩玩可以,千万不能生了别的心思,你可别忘了老九的下场。”

十二听完脸上没什么太大变化。

老九以前干的是十三的活,专门惩处不听话的硬茬子,后来他却对坊里的一个妓|子动了真情,被那个妓|子指使的团团转不说,还暗地帮那个妓|子用阴毒的法子害了不少她看不顺眼的人,后来妓|子的心越来越大,趁着珠胎暗结,将绿帽子载到一个多年无子的富商身上,富商一连纳了十二房小妾,没一个能下出蛋来,没想到这回无心插柳柳成荫,顿时欢天喜地的将她赎出去当了十三房小妾,好吃好喝的供着,成天拜菩萨祈求苍天赐子,就在妓|子即将临盆之际,富商却无意从大夫隐晦的诊断中知道了自己根本没有生育能力,那妓|子的肚子是怎么大的?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大着肚子的妓|子被富商直接捆了丢到花嬷嬷面前,要讨个说法,而吓破胆的妓|子早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奸夫是谁,面对有权有势又咄咄逼人的富商,花嬷嬷一时骑虎难下,最后只能陪着笑脸赔了富商一大笔钱财,又命人废了老九的功夫,当着富商与全坊人的面,将两人绑了,包括那个即将出生的孽种,一家三口完整地沉了塘。

从此以后,花嬷嬷就严禁莳花处的人跟坊里的花娘暗通款曲,一旦抓住,必定重罚。

十二觉得十三实在是有些小题大作,实际情况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半个时辰前。

甄素泠从鼓上下来,十二就站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半举着红鼓微微喘气,他的小臂已经有些无意识的痉挛,额头更是汗意涔涔。

甄素泠瞄了一眼众人,见她们都还沉浸在余韵中,一时半会不会轻易清醒,略略思索了一会,抬脚往十二的方向走去。

本想向他道一声谢——选择拍鼓人的时候,是很有讲究的,若是与乐师的节奏对不上跑了音,或者臂力不够强无法坚持急促的鼓点拍击,都会对看客造成影响,影响舞者的发挥。

但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不出口,甄素泠见他额头有汗,沉默着从袖中掏出一条丝帕,又从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一把长约两寸,锋利无比的小金剪刀,将帕子左下角的一小片落款剪了塞回袖袋,又将残缺的帕子递给他,惜墨如金,“擦汗。”

说完,语气冷淡的接着道,“明天记得还。”

对于这种私密的个人物件她向来十分注意,就怕被有心人利用设了套陷害,到时候多少张嘴都说不清。

面对美人难得的好意,十二竟然比甄素泠还沉默,黑沉沉的眼眸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站着就是不动弹,不接帕子也不说话,甚至还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

甄素泠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好意既然被拒绝,她也不想再多说自讨没趣,显得掉份。朝十二微微点过头后,转身就走,变走边将绣帕往袖袋里塞,没想到这时一阵裹挟着雪粒子的飒风忽过,直接将帕子吹向半空,甄素泠心急之下,下意识地抬手去抓,回头却发现绣帕正好被吹到十二脸上,盖住了他的整张脸。

这时耳边的嘈杂声逐渐增多,甄素泠这个时候再去索要帕子肯定会惹人闲话,只得对十二语速飞快地说道,“风急,明天还。”

话音落地,人也走远了。

一场乌龙罢了。十二这么想着,盯着捏在手心的那一团柔软织物,看了好一会,又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将它塞回了胸前的暗袋中。

*********

本来定好的次日去莳花处,结果甄素泠一回到流水阁,冷热交替下,这副破身子立马犯了咳疾,这可给金铃吓得够呛,一天三顿的雪梨汁配枇杷膏,硬是生生把甄素泠的咳嗽给堵了回去。

同时她再三强调,“主子再不能在雪地里跳舞了,要是再这样不爱惜身体,奴婢就天天服侍主子你吃枇杷膏。”

她这么一说,刚强迫自己喝完一碗枇杷梨子汁的甄素泠,回忆起这两物掺和后的古怪味道,面色顿时一阵难以言喻,于是偷偷去摸果脯的手速度又快了些。

金铃伺候甄素泠压病的这两天,每次喝完了药,都会拿来几样不同的东西给主子冲冲嘴里的怪味,也早了解了她对于梅子的偏爱,尤其是对酸梅脯,更是情有独钟,每天必吃上十几个,那么酸的梅子,金铃光是看着喉头都不自觉的开始吞咽口水,可甄素泠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一点不怵。

后来金铃怕她吃的太多伤胃,严格限制每日的供梅数量,一旦逮到甄素泠偷摸梅子吃,直接全部没收。

甄素泠的手刚要碰到一颗酸梅,金铃已经俯身端起了果盘,同时轻轻瞪了眼甄素泠作为警告,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只留下甄素泠半倚在床柱上,神情恹恹。

她想吃梅子。

吃梅子可以说是她娴静端方的人生中唯一出格的爱好,舞蹈不算。夷光夫人跟她说过,一旦投入舞蹈中,就要摒弃一切,在那一首乐曲的时间内,你将不再是你,而是任意的什么东西,你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首先要取悦自己。她在跳舞时一直将情绪的投入与抽离控制的很好,就连夷光夫人都曾高度夸赞过她是难得一见的“完美”,可以在世家小姐与放纵舞者间来回切换,而且毫无违和感,这一点连夷光夫人都很难做到,她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舞蹈,是继承了舞,而不是学习舞。

所以对舞蹈她的态度顶多是敬爱,而对酸梅才是真正的喜爱。小时甄父发现了女儿对梅子毫无节制的偏爱后,对她的管控就相当严格,前世巨变之后,甄素泠落身花坊,也没那个心情寻梅子吃,直到被程庭朗赎出去。

那个时候程庭朗一心只想讨她欢心,给她的衣食住行俱是最好的,但她那时本就心存死志,又因为不听话,在彩绣坊时吃了一番调|教,更是厌恶自己到了极点,任凭谁怎么说都没反应,一天到晚枯坐着,不是发呆就是睡觉,浑身防备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可以容纳别人的好意。

那天程庭朗端来一盘酸梅完全是意外,本来只想让心上人开开胃口,说不定心情能好些,谁知甄素泠却像着了魔似的,开始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吃梅子,这可生生把程庭朗吓的够呛,还以为甄素泠是不想活了,于是这么无所顾忌地吃梅子,说不定这回是想借由果核噎死,他二话不说,立马将果盘掀翻至地,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将甄素泠的双手绑了,制住呜呜挣扎的甄素泠,忙去抠她的喉咙,要给她催吐。

少有人气的甄素泠被程庭朗孟浪的行为气的脸色通红,要是眼神是刀,非礼自己的程庭朗早就被自己大卸八块了。

甄素泠吃梅子有个习惯,喜欢把果核留在嘴里,等到舌头实在转不过来了,才将果核一通吐出来。这个习惯程庭朗并不知道,他只看到甄素泠吃了至少七八个梅子,却一个果核都没吐,这不是想噎死自己是什么?

他一手锢住了甄素泠的双手,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捏甄素泠的下巴,好教她张开口吐出核,甄素泠不愿让他碰,拼命地摇头,就在程庭朗急得耳朵都红了的时候,甄素泠嘴里的核憋的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时怒向胆边生,抬起一只脚就重重地踢向程庭朗,就在程庭朗茫然抬头的时候,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冲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突突突,突出了一串话梅核。

吐完核,她喘着气道,“伪君子,放开我!”

正想的入迷,忽然听见窗外有些许响动,甄素泠回过神,抬头望去,就看到了柳柳抿着唇站在窗外,与她隔窗对望,动了动唇,似乎有话要说。

甄素泠也不急,等柳柳张口欲说的时候,金铃忽然禀报道,“主子,流音来了。”

唰的一声,柳柳立马蹲到了窗棂下面。

柳柳下意识地顺着甄素泠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乌漆抹黑的一双手,过冷的天气令手指关节处生了冻疮,不止如此,指缝里还残存着许多污泥,只要看了这双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望着自己的手,柳柳毫无征兆地红了眼眶,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砸。

她一边抽抽噎噎,一边还不忘咒骂流音,“那个贱|妇她、她说她想给花草培土,要我替她挖土来,还说、还说荷塘下的淤泥最有养分,逼着我凿开冰层用手去……去掏,”说到这,哭腔转弱,声音变得恼恨不已,“死娘们,这么会作践人,怎么不自己去吃几口那烂泥巴!”

甄素泠不动如山。还别说,未来翻身后,你真逼着年老色衰的流音吃过养颜泥巴丸,还美名其曰替她调养身体,帮她永驻青春。

柳柳前不久满了七岁,照理说应该是作为未来的花魁候选人开始被培养了,可跟柳柳同一批进坊的女孩儿都学了半个月了,只有她还在为流音跑腿打杂,一切就因为流音在众人面前随意的一指:“这个我要了,就当个粗使丫鬟服侍我吧。”

如日中天的花魁与无足轻重的幼苗,孰轻孰重,彩绣坊自然会衡量,柳柳的命运就这么轻易的转了个弯,被轻飘飘地放弃了。

“我恨流音!都是因为这条老母狗,我才没了出头的机会,将来我一定要报复她!”柳柳说的咬牙切齿。

七岁的女孩张口就是一嘴浑话,内心渴望的也是成为娼|妇中的佼佼者,倘若还在前世,甄素泠只会觉得她可笑又可悲,早冷声赶人出去了。良好的教养令她面上不会显露些什么,可仍是极其鄙薄无礼粗俗的蛮妇,现在她听这些话,脑子自动滤过了粗词,吃着梅子态度敷衍,“……嗯,的确很惨。”

柳柳的泪挂在颊上,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甄素泠下一句就漫不经心的飘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虽没读过书,可天生就是个适合在欢|场逢场作戏的料,这点……”

说到这,她故意停下来,感受到柳柳突然加重的呼吸,又恶作剧似的转了口风。

“……这点我很欣赏。”

心里的大石猛地落了下去,柳柳轻轻呼出一口气,面上依旧愤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真的讨厌流音,非常非常非常讨厌,恨不得她去死的那种讨厌!”

甄素泠果盘里的梅子没了,兴致也随之下降,她瞄了眼柳柳,将邀柳柳进来好让金铃再拿一盘梅子的想法压了下去。

柳柳性子野身上又脏,一会在自己房里发了疯弄坏了东西可就麻烦了。

因此她就随口接道:“哦?是吗,那你贴身服侍流音,怎么不一碗砒|霜直接灌下去毒死她呢?”

柳柳听完哑口无言,看上去很震惊的样子。实际上,她也的确很震惊:她是每天在内心诅咒流音去死不错,可要亲自下手杀人,她没那个胆。

甄素泠见她不说话了,也不知嘲弄谁似的,“所以说……也没那么恨嘛。”

柳柳咬着牙低头,握紧了双手。

真要恨毒了一个人,下毒算什么?生啖其心肺都干的出来。就像甄素泠用乌毒香毒死那个贱|女人的时候,贱|女人脸上那不可置信样子简直令她心里无比的畅快。

真当她是软柿子了不成。

后来她以命抵命,耳边程庭朗痛苦的嘶吼与哀求犹存,甄素泠闭了闭眼——他哀求甄素泠别死,将自己的心意剖开如同赤子,再无一点的保留与隐瞒,然而一次次的隔阂,最终使他们走到了那样的境地,只能可惜了他对她的一番情意。

这回……这回绝不会到那般境地。甄素泠在心里默默道。

忆起旧事,甄素泠的情绪猛的低落了许多,也没心情再同柳柳周旋,直接态度不客气地赶人:“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柳柳不可思议:“你、你刚才说了欣赏我的!”她格外强调了欣赏二字。

甄素泠同样望向她,语气冷漠:“所以?我欣赏你,那又怎样?”

她逗猫一样的行为惹得柳柳彻底炸了毛,将心里话一通嚷了出来,“你!你难道不打算教我跳舞吗?”

前几日全坊都知道了甄素泠是夷光夫人的关门弟子,一舞动人至极。顿时,众人对她的忌惮羡妒又因此提升了好几度。

美人轻轻嗤笑,话语刀子似的卷在柳柳的身上,刮得她鲜血淋漓,“是谁说,我只是个千人骑万人|操的婊|子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

甄素泠现在将这些腌?话说出口,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反倒柳柳身子微微颤抖,像是被人重击了下,这时她似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解释声也掺杂了一丝羞愧,“我……我那天一时糊涂气过头了,我来这本来就是为了给你道歉来着的,只是流音突然来了,所以就打断了我的……”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一定会免费教你?”甄素泠毫不在意柳柳的道歉,打断她结结巴巴的解释,直接切中要害。

她甚至学着柳柳,同样着重强调了免费二字。

谁知柳柳的反应十分出乎人意料,她扬头自信反问道,“我的资质万里挑一,以后下一任花魁绝对是我,你又凭什么不教我?”

能够成为花魁的师父,这是多大的荣耀,柳柳想,甄素泠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又凭什么拒绝自己?

“就凭你没束?。”甄素泠也不知是被柳柳奇葩的脑回路气到了,还是彻底放弃了与其攀谈,她扯了扯嘴角,直接点出这个残酷的现实。

然而甄素泠忘记了柳柳压根没读过书,她听完眼中只有诧异,“什么蜀绣?你喜欢蜀绣?可我还没学蜀绣针法。”

“我的意思是,你没银子。”甄素泠冷冷戳破了柳柳的装傻充愣。

转来转去,还是说到了银子身上,柳柳心知是避不过去了,她咬了咬牙,突然攀上窗沿爬了进来,又扑通一声跪在甄素泠面前,砰砰给她磕头道,“甄姐姐求求你,教我跳舞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现在流音处处折磨我,你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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