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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竹瞬间脸色苍白,手指绞紧。

池先声不再分去一丝视线,用纸巾擦拭掉血迹,垂下左手,他坐在池歌身旁,相安无事吃完一顿饭,如同来时,跟束梓拥抱了一下,便推门离开。

“你是不是傻?”池歌皱起眉,盯着他指腹上的伤。

已经止住血,细长的红痕微微挑起。池先声手心朝上,从车中翻出几条创口贴,借住池歌的力量,递去一边,他右手持住另一边,从中撕开,抽了出来,一面别扭地贴着,一面抬头看向池歌,反问道:“你不觉得我今天表现得很好吗?”

“是,表现得真是太棒了,我刮目相看。”

池歌的头发丝中都透着敷衍,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抢过创可贴,拿起药盒里的医用酒精,抓住池先声轻轻颤抖的指节,用棉签蘸取,小心翼翼地洗拭伤口,嘴上还不饶人,“肖竹伤了一指,你伤四指,不是挺能的吗?倒是别害怕啊。”

“……疼。”池先声仰起脸,手指紧跟着颤动了一下,他凝视橘皮香囊,不看处理伤口的过程。

“从小到大,没让你受过什么伤,”池歌气乐了,“小不点的时候,学走路,都是我跟在后头扶着,生怕你摔着碰着。睡在竹席上,枕出一脸红印,坐在那儿,眨巴眨巴眼睛,都能掉几粒金豆豆,被疼哭了。可现在倒好,体验人生呢?”

池先声沉默不语,长久凝望一物,眼睛有些发酸。他全部心思都被指尖细细小小的痛侵占。

这种事,当然是要靠着一时的冲动才能做得出,现在冷静下来了,他恨不得扔掉这只手。

突然间,小指传来一阵刺痛,池先声缩了缩,很想制止池歌,不必消毒,他轻轻吸一口气,只小声叫了声“哥”。

“一点痛就怕这样,你没见那些骨折、车祸、缺胳膊少腿、患上腰椎、脊椎病的人,那可疼多了,要是换在你身上,还活不活了?”

池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手上轻了几分。

池先声咬了咬下唇,“就算这样,我也不后悔。”

“你别哭就行,”池歌从小看到大,自知什么性子,抬头确认了一下,眼尾发红,忍着呢,他转手换了根棉签,蘸取酒精,转移注意力,“你刚才说,比赛中联名抵制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你那段时间忙,一个月连次面都见不到,”池先声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发闷,“我前些年参加了少年组,当时,选手都小,还没开窍。我启蒙早,占了优势,压了几年,他们就说不是一个阶段,应该升到成人组,

多给别人留些机会。但我年龄又没到成人组要求的年龄,不上不下,就没再参赛了。”

“那你现在这样,没问题吗?”池歌包得仔细,强迫症发作,最后粘上的口都朝着一面,像弹古筝时,手上绑着的胶带。

池先声左手僵硬,停在半空中,半点不敢用力。但与钢琴作伴十几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正要回答,突然来了一通电话。

“崽啊——”

他顿了顿,打错了吧?拿起手机一看,署名队长。他无奈地用两秒钟接受了这个新称呼,嗯了一声。

“我看到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成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瞎嚷嚷呢,过两天热度下去,转眼就忘了。”

队长说的是因为那条转发,他被质疑开挂的事。池先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痛并快乐,进而安抚队长:“我没当一回事,心态稳定,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队长连说数声,感概,“真是无妄之灾了。但有名气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能被人念叨一嘴,不过,你的机会来了。”

池先声发出疑问。

“今早刚发布的公告,你肯定感兴趣,”队长嘿嘿一笑,“有几家平台要联合举办一届绝地求生的线下赛,地址就在咱们本市,规模还挺大,时间定在这周六,就是清明节第二天,会馆中心知道吧?就在市建设局旁边,可近了!”

池先声有些意外,“这么快就有比赛了吗?我还以为至少要两三个月……”

“说明这游戏魅力无穷,前景可观啊,”队长语重心长,“你要是参加这场比赛,正好也能澄清一下谣言。以你的实力,拿冠军还是很有希望的,再上一个台阶不成问题,对未来也有帮助。”

“时间是6号,这周六吗?”池先声心下一沉,再次确认。

“等等,我再瞅一眼……”队长也有些犹豫,隔了一会儿,回答,“对,没错,就是6号。怎么了?还是凑巧你那天有事吗?”

和金零杯初赛的时间撞了。

国内第一场比赛,无论怎样,他都很想参加,有些不甘心,池先声又问:“比赛时间是几点?”

“……我刚注意到,”队长惊奇,“居然是早上八点?而不是晚上八点!这个时间也太符合中老年人的作息规律了吧。”

池先声顿时松了一口气,上午就好,金零赛赛场与会馆中心南辕北辙,车程至少两小时,时间定在下午,他正好可以去另一个方向,参加钢琴比赛。

“我参赛。”

“我就知道,”队长咧嘴大笑,“我们现在刚开始玩,对战路人,勉强能苟到决赛圈,还得再训练一段时间,但我们全员说好了,只要你参赛,一定去现场给你助威。”

池先声又跟队长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看着手指上的创口,右手轻轻碰了碰,痛感锋利,忽如其来,他突然有些心塞,本来是好好的,果真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下午,池歌收拾好行李箱,出门前,特意询问:“明天就是清明节了,因为肖竹那件事,你也没跟束梓提,自己在家没问题吗?”

池先声从卧室里探出脑袋,趴在门框上,点了点头,还是有问题的。

“不行的话就叫束梓过来,”池歌看了看表,去机场的车已经等在楼下了,时间紧迫,仍不放心,交代几句,“但你注意距离,晚上睡我房间,让她住你那屋。”

池先声苦着脸,叹了一口气,“不在一个房间的话,她住南边,我住北边,又有什么区别。”

“你的意思是还想睡一个房间?”池歌瞬间不急了,放下行李箱,打算长谈一番。

“没有没有,”池先声连忙否认,“我可以的,完全不用束梓过来陪我,你放心走吧,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行李箱,低下头,推着池歌往出走。

“你确定吗?”池歌仍保留质疑。池先声点头,招呼墩布过来,目送池歌,不动声色道:“看我坚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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