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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伯把二?郎腿一放,感慨:“我?从小被你奶奶收留,跟老太太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攒下来的家底,老太太走的时候嘱咐我?经营好家业、伺候好少爷。少爷好啊,品性淡泊,谦逊低调,最难得的是相信我?,肯听老奴的话,生意上只有大的决策他才参与。”

言外之?意就是李非品性不淡泊,不低调,而且不信楚伯?

李非连忙摆手制止他自称“老奴”:“楚伯您不要折我?的寿。”

楚伯性子急,装那么一会儿“老奴”已经耗尽耐性,这时说话跟倒豆子似的,缝隙也不给插:“我?就不虚与委蛇了,你要放长线钓大鱼,我?知道,但我?不能让你这么干。你这是大肚婆走独木桥——铤而走险。”

楚伯就是楚伯,无论是骂人还是讲道理,都少不了歇后语。

李非支吾:“我?碰到全新教纯属巧合。”

“相逢偶遇什么的我?不管,你大小也是个王爷,去海外跑船,去蜀中唐门学怎么给人下耗子药,东奔西跑风吹日晒的,去逛窑子我?都不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嘛,你表面在认认真真在做生意,是,霖铃阁啊同福号啊都在盈利,但一个酒楼一个卖衣服的能挣多少钱啊,跟咱们家族产业比起来,”楚伯捏了个小拇指,“九牛一毛。”

李非微噎。

“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

楚伯难得平心静气下来:“老太太留下的那些矿业和田地是赚钱,可是离市井太远。你开酒楼、成衣铺,是为了方便收集情报,你还没放下萧砚一家的死……”

“他是我朋友。”李非不温不火地回答。

楚伯严肃瞪着他,更气不打一处来。

然后深吸口气,几乎在他耳边喊:“全新教那些人都是掉钱眼里的疯子你不知道吗!”

李非心道:完了,要开始了。

果然,楚伯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住。

“姓萧的后悔入教,想退都退不了。好不容易我?们抓住一个杀手,只说了龙隐门三个字,是人名还是地名?结果屁都还没问出来,就引来了追杀。这些?教徒就跟蟑螂似的,爬出来一只就意味着在不知道的犄角旮旯里还有上百只上千只。他们是成窝出现的。要不是我当?机立断,把小杰干掉,那些神?经病跟过来发现你这么有钱,靠夭,一旦被讹上,非倾家荡产不可……”

李非:……

见李非乖乖坐着,略垂头,像受训的孩子,楚伯叹了口气,改为苦口婆心——

“小少爷啊你给我?交个底,除了萧砚,你跟全新教真没啥仇怨了吗?这些?年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过于执着了。”

果然,楚伯不傻,连他也看出李非不对劲,怀疑他拿萧砚当?幌子。

李非不能说。也许在外人看来,楚伯是忠仆,但对李非而言是至亲的亲人。楚伯爱憎分明,又很有主见、做事风风火火,如?果知道大皇子之?死和全新教有关,他老人家一定会做出比李非还出格和不要命的事。所以这些?年,李非只以帮好友复仇的理由,让楚伯查探全新教的事。

太危险了。他绝不能再失去楚伯。

再等等吧,等将来有更多线索再和楚伯解释,李非因开始胡扯:“有仇怨,大仇了!萧砚曾私下说,愿意把他女儿许配给我?,我?虽未答应,但全新教于我也算有半个夺妻之恨!你说我能不……”

“够了,咱住手吧。”

楚伯打断他的胡说八道:“说你又不是真的孤身一人,别忘了陇右还有人巴巴等你回家啊。”

提起老家,李非的心柔柔一暖。

原来尤贵妃还有一幼弟在人世,也就是李非的舅老爷,是李非除了皇家外仅有的血脉亲人。

楚伯咕噜咕噜把剩余的茶水往喉咙一灌,起身,快步往外走,走一半,又停住。

“对了,我?看见殷莫愁了,她不是省油的灯,你可小心了,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别这么说莫愁。”李非本能地纠正楚伯,“您这歇后语用得不对,她这次跟我?是油烧蜡烛——一条心。多亏她帮我?。”

“哟。开始不是说要利用人家,现在怎么叫这样亲切。”

楚伯学着李非喊了两声“莫愁莫愁”,良久,这老家伙头一歪,露出个贼贼的笑容。

“她打你那巴掌不疼了?”

“……”

李非下意识摸了摸腮帮子:“怎么了,我?宽宏大量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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