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与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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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一片，噼里啪啦地下着暴雨。豆大雨点打在窗户上凝成水珠，滑下一道道透明痕迹。

偶尔雷电在厚重的乌云穿梭，紧接着带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

名都小学一年A班。

年轻的教师好不容易才把被暴雨吓到而闹腾成一团的学生们安抚好，回头一看，看到窗户那边蹲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她吓了一跳，连忙朝那小人儿招手：“小葵，快回来老师这里，不要靠近窗边。”

“好的老师。”乐葵收回放在玻璃窗户顺着水珠痕迹划拉的小手，乖巧地应了一声。

她站起来，迈开藕节般的小短腿走到老师旁边。

郑碧云弯下身，怜爱地摸了摸小女孩头顶柔软的小卷毛，连声音也放得轻，“小葵，现在外面在打雷，不能太靠近窗边哦。”

小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老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仍然乖巧地应道：“好的老师。”

娇娇糯糯的童音听得人心都跟着化了。

郑碧云对这个学生尤其喜欢。毕竟长得可爱雪白又乖巧听话，完全不闹腾。给她一个魔方就能安静地玩一整个下午，实在让人省心得很。

这样的学生哪个老师会不喜欢呢？

郑碧云指着旁边一个也很安静的小男孩，柔声跟乐葵说：“小葵，你去那边和陆嘉轻一起午睡好吗？等睡醒了，雨就应该停了。”

她还要去哄一下其他孩子。

乐葵歪了歪小脑袋。

她是听话的小姑娘，老师说什么便做什么，对郑碧云点点头：“好。”

她抱起一张绣着兔子图案的小毛毯，走到陆嘉轻旁边。

名都小学的学生中午是在学校午休，不能回家，下午放学才能回家。

十一点是学生的吃饭时间，十二点到一点半是午休时间，两点钟正式上课，五点放学。

因为一年级的学生是从附属的幼儿园大班刚升上来，还是一群性格还不够稳定的小孩子，所以都会由老师安排统一午休。

乐葵成为一年生已经两个月了，很习惯这样的安排。

她走到陆嘉轻的旁边，对那小男孩咧嘴一笑，露出四颗细细白白的小牙齿。

“午安哦。”

她极有礼貌地和今天的小寝友说着老师教导过的话，躺在地上铺好的一块床垫上，给自己盖上毛毯后，安安静静地闭上双眼。

小孩子入睡很快，乐葵一下子就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坐在另一块床垫上低头玩九宫环的小男孩过了好一会儿，才微不可闻地回了一句：“午安。”

郑碧云安抚好其他小孩子，随着小朋友一个接一个的入睡，闹腾的午休室慢慢地变得安静下来。

窗外的雨点滴滴答答，敲击在窗户，久久不停。

放学的时候，果然如老师说的那样，天开始放晴了。

乐葵抬头看到天空乌云尽散，彻底褪去了灰暗，有几团白云挂在上方，像被洗涤过后那般纯白，空气变得很清新。

“老师再见。”

“好的，回家小心，明天再见。”

“老师再见！”

“再见……”

名都小学的大门，乐葵乖乖地站在郑碧云的旁边，小朋友一个又一个被家长接走。

乐葵安静等着，因为觉得那几朵白云的外形有点像兔子耳朵，正看得出神之际，突然她的鼻子被上方滴下来的水珠砸中了，带来一丝冰凉。

乐葵愣了愣，摸摸鼻子，摸到一点湿润。

还没回过神来，第二滴水珠又砸在圆润的手背上。乐葵眨眨眼，两只小手往上并拢合掌，仰头接住大门上方的顶檐堆积起来往下滴的水珠。

她乐呵呵地接了一会儿，很快就没有水珠滴下来了。

掌心凝集的雨水顺着裂缝留下，变得空荡荡。乐葵看了看手心，又跑到另一边还在滴水的地方继续伸手接。

郑碧云因为忙着迎接家长，并没有注意到女孩越走越远，慢慢走到了小学后面的侧门。

“今天也在，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喂，不要过去。”

旁边有两个人在小声说话，仰着小脑袋接水的乐葵好奇地望过去，发觉也是名都的学生，穿着名都的学生制服。

他们的手袖绣着五条白色杠，乐葵听老师说过，手袖的杠条代表年级，所以她是一年级的，那这两个人就是五年级。

是她的学长。

乐葵看到那两个人手里拿着一串热狗，可能是绕到小学旁边的小食肆买的，还在小声说着话。

“但是他浑身都湿了……”

“别管了，我们快点走吧，连着几天那人都待在那，肯定是个小疯子……”

小疯子……？

乐葵顺着视线望过去。

不远处的角落，因为下雨而积了一片水洼，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小人影就坐在那儿。

那人影身体一半被阴影挡住了，又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乐葵只能看到那人身上的衣服湿透了，鞋子陷入水洼中，裤子提起一截，露出苍白而瘦削的脚踝。

她松开合起来接水的小手掌，朝那个方向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