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共进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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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居是一家高档却小众的会员制私人会所,位于白鹿山脚下，无论进正门还是进地下车库，都得刷会员卡，绝没有闲杂人等,保证不会被粉丝围堵。

江月初把车直开到车库最深处，两人从电梯刷卡进入大堂，几何式设计把线条与柱体利用得淋漓尽致,极具现代化美感，装修风格以蓝色为主，放眼望去，波光粼粼，恍惚置身于海底世界。

大堂正中央,摆着一台长达三四十米的可视化亚克力鱼缸，里面装满深湛的海水，十几条虎鲨、黑鳍鲨及大型海鳗游来游去,逍遥又自在,四周还点缀着五颜六色的水母和漂亮的珊瑚,宛然就是海底的缩影。

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比晚饭高峰期早一个小时,餐厅已经开始营业,却还没几个顾客，工作人也没来得及喂鱼，孟星舟低声问道：“你会潜水吗？”

江月初点点头，“嗯。”

孟星舟笑道：“没想到。”

江月初失笑,“怎么，老干部就不能会潜水啦？”

他生性喜静，运动细胞也不发达，为拍戏练点搏击已经够耗精力了，平时有时间宁愿下下棋，练练书法，养养花，是圈里出名的老干部作风。

不过，他去年拍了部电影《净海行动》，其中有不少海底戏份，为了保证拍摄效果，他就去紧急学了潜水。

然而，自己潜是一回事，与鲨鱼共舞是另一回事。看着鲨鱼那凶猛的大嘴和尖利的牙齿，咳，实话说，他有些心虚。

孟星舟被关剧组这么久，安安分分拍戏，没机会出去浪，这会儿有些按捺不住了。

见江月初似乎在踌躇，他极力怂恿道：“没关系，鲨鱼看起来狰狞恐怖，其实性情很温柔的，大多数品种的鲨鱼都以鱼为主食，它们不吃人的，也不会无故攻击潜水员，再说我潜水十几年了，水底就跟我老家一样，不要怕，有什么意外我会保护你。”

这什么话！江月初的自尊心受到一万点伤害，他温柔地轻拍孟星舟肩膀，“放心，要保护也是我保护你。”

扭头率先去找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交给他们两套潜水装备，以及一红一蓝两个帽子，叮嘱道：“戴红色帽子是喂虎鲨的，戴蓝色帽子是喂黑鳍鲨的，它们会通过帽子颜色来判断你是不是饲养员，所以千万不要喂错，以免让鲨鱼误会而攻击你们。”

孟星舟：“没问题。”

两人去休息室穿上潜水服，背好氧气瓶，拎着两袋海鱼，手牵手跳入那巨型鱼缸，缓缓潜下去。

一条虎鲨瞅见孟星舟头顶的红帽子，立刻摆着尾巴疾速冲过来，孟星舟从食物袋里抓出一条海鱼，快速送到它嘴里，它叼了食物，又摆着尾巴疾速游走了。

江月初也用同样的方式，喂了几条黑鳍鲨，这里的鲨鱼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投喂模式，它们对人类毫不陌生，没有任何距离感，既不怕你，也不攻击你，其中一条黑鳍鲨吃了鱼之后，为表感谢，还欢快地绕在他身边转了两圈，甚至亲昵地蹭他胳膊。

江月初最初吓了一跳，后来见它没有恶意，也放下心来，友好地摸了摸它脑袋。

喂完鱼，他们在水中对视一眼，默契地往上潜，途中经过几只漂浮的水母，粉.嫩剔透，异常可爱。孟星舟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戳着玩儿，江月初急忙把他手指握住。

当初学潜水的时候，培训师特意强调过，水母看着是可爱，但搞不好会蛰人，而且越是剔透的水母，包含的毒素越强，哪能随便触碰？可别与鲨共舞都没事，最后被水母蛰得中毒了。

孟星舟被这一拦，反而兴致更高，他抽出手指，又去戳水母，江月初只能再次握住，结果孟星舟故意使坏似的，又一次抽出手指……

两个人在水底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江月初被逗乐了，这回也不再跟他那根手指较劲，他直接牵住孟星舟的手，将五指穿插到他的指缝中，十指紧紧相扣，把这家伙强行往上拽。

脑袋已经探出水面，突然间胳膊一沉，被他拽着的孟星舟僵着身体，直挺挺向下坠去，江月初脑袋里嗡的一声，是氧气瓶出问题导致缺氧窒息，还是手脚抽筋了？

他急忙潜下去，拉住孟星舟的手臂，揽住他的腰，连拖带抱，狼狈地带着他爬上鱼缸，然后快速摘掉他的防水面镜，孟星舟眼睛紧闭，探了探鼻下，连呼吸也没有了！

江月初不由得慌了神，脑海里飞速搜索着窒息急救的手段，心肺复苏配合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四个字泛出来，他不自觉愣了愣，有种隐秘的欣喜又有种难言的羞愧感。意识到自己想歪了，他赶紧打住念头，江月初你做个人，救人要紧！

他麻利地解开对方的潜水服，摸索着寻找正确的按压部位。就在这时，他动作一顿，隔着单薄的衬衫，能清楚地感知到胸口皮肤那紧实又温暖的触觉，以及——

强劲平稳的心跳！

嗯，可以自行闭气，但无法自行停止心跳，这家伙在玩他！

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江月初气死了，他吓得魂都飞了！

他没好气地往地上一坐，自言自语地说：“朋友窒息了怎么办？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

孟星舟噗嗤一笑，睁开眼睛冲他眨了眨，见江月初脸色不善，急忙爬起身，解释道：“我不是装的，你不让我抓水母，我真的气昏过去了。”

江月初懒得搭理，起身就走，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媳妇是男的能打吗？能打吗？

看来真是玩过火了，孟星舟吐吐舌头，乖乖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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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下潜水服，服务生微笑着，把他们领入二楼的雅间，那里私密性更好，还可以居高临下地欣赏鱼缸里的海洋生物，观赏角度更佳。

孟星舟把餐牌递给江月初，江月初没接，“我没来过这儿，你点吧，我都行。”

于是，孟星舟开始从头读菜单，一口气读了七八道后，江月初哭笑不得地拦住，“够了，咱就两个人。”

孟星舟又点了五六道经典菜式，“吃不完就剩下，这几天这么多糟心事情，好歹犒劳下自己，开心开心。”

点完单，服务生离开，孟星舟殷勤地给江月初扭开佐餐水的玻璃瓶盖，“我刚才不是故意吓你的，就是觉得最近这么紧张，开个玩笑轻松一下嘛。”

相处这么久，江月初早知道他爱玩爱闹，按照以往，他也乐得惯着，可刚刚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来由地想发脾气，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现在回想，自己都觉得好笑，他也解释道：“我也不是不让你玩，是怕你贸然去抓水母，被蛰了怎么办？”

“被蛰了就被蛰了呗，要不了命的。”孟星舟语气不以为意，“人生这么短，也没必要事事都这么谨小慎微吧？不然会错过很多新鲜体验，反正我是觉得，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死不了人就行。”

江月初心头一震。

他最近为他俩的关系如何处理，愁得都快要掉头发了，尤其康影帝的事情现在还沸沸扬扬，被网友茶余饭后说三道四，之后是什么走向，谁都说不准。

他那只小心试探的脚，不等伸到柜门边缘，就已经下意识地往回缩，可按照星舟的价值观，我是不是应该什么都别想，干干脆脆地追他？

大不了就是被水母蛰一下，蛰了就蛰了呗，又死不了人！

心底刚冒头的那缕火苗，于顷刻间蓬蓬勃勃，眨眼就成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理智再也压不住这份蠢蠢欲动了！

楼下餐厅又有新的顾客在潜水喂鲨鱼了，有一条虎鲨特别调皮，积极地游到顾客身边求投喂，等顾客给他递鱼时，又甩着尾巴游走，片刻后又来逗弄人家，顾客只得跟着他跑，一人一鲨，在鱼缸里你追我逃，玩起了猫捉老鼠。

孟星舟瞧得直乐，心血来潮，“对家，等《天问》杀青，我们开着帆船去环游世界吧？”

“好！”

江月初正想攻略他呢，自己送上门，简直求之不得！

遗憾的是，他以前业余消遣过于老干部，迄今还没点亮开帆船的技能，不过没关系，学，媳妇要想上天，开飞机他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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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镇老虎蟹很快就端上了桌，颜色鲜亮，壳薄肉多，原有的那点轻微海腥早就被凛冽的冰块蒸得半点不剩，唯有甜丝丝的肉香弥漫着。

谁也没见外，两人默契地戴手套，拿钳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剥出一条蟹腿肉，习惯性地想放去对方碟子里。

结果，两只手在半空中撞上了。

孟星舟：“……”

江月初：“……”

对视两秒，都没忍住，哈哈大笑收回手，行吧，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客气。

孟星舟咬着蟹肉，忽而倾身向前，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憋着气，可想揍你了！”

江月初一噎，我想推倒你，你想干翻我？

他忍着笑，“我怎么得罪你啦？”

孟星舟不答，又哈哈哈笑开了，笑够了才说：“你没得罪我，我自己脑抽。”

八年前，他因为出演那个少年杀人犯而出道，很快就被业内誉为最具天赋和前途的新生代演员，一时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