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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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谭钟拎着食盒来隔壁，两座门神立刻拦住他。

然后，他们就看见房门从里面打开，孟星舟风骚地冲他们眨眼睛,挑衅完了，慢悠悠地接过食盒，春风得意地关上房门。

门神一会儿看着枣红色的实木门,一会儿看着守着另一边的同伴，默默怀疑人生。

江月初洗漱完毕，走到餐桌旁，孟星舟殷勤极了，乖巧地拉椅子、摆盘子、倒牛奶,江月初刚坐下，又立刻拿筷子、递勺子，话也不敢主动说,低眉顺眼的,一副被丈夫欺压的小媳妇模样。

江月初白他一眼,喝着牛奶问道：“你这一脸被人曰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孟星舟笑弯了眼睛,“我这不是怕你杀了我嘛。”

江月初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当时他被折腾急了，咬牙撂了一句毫无震慑力的狠话，“孟星舟，我要杀了你！”

那家伙手上动作一点没停,嘴上还不忘委屈地控诉，“可我什么都没干啊，你看我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

见过脸皮厚的，厚成这样的，天下绝无仅有。

江月初现在不太想回忆昨晚的场景，他轻轻叹口气，得了，凑合过呗，还能分手咋地？谁让他就找了这么个调皮顽劣的媳——

嗯，他现在也不太想探讨两人之间的称呼问题。

虽然暂时还没真枪实弹，但……这种情况，他也没脸再自称是攻了。

[生无可恋.jpg]

孟星舟吃到一半，停下筷子，就那么静静坐着，一手托腮，欣赏江月初吃饭。

眼前人穿着件云白色的衬衫，慢条斯理，气定神闲。

他就一边看着江月初现在这副模样，一边回味他昨晚眼角泛红快哭出来的模样，啧，这反差。

江月初不知道他在转坏念头，把两个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奇道：“赶紧吃饭啊，看什么？”

孟星舟继续手托腮凝视他，含笑道：“你长得真美！”

江月初失笑，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哪里哪里，没有你美。”

两人就着对方的秀色，美美吃了顿早饭，去片场时，江月初又几乎是被押着走的，孟星舟也没再跟门神较劲，他前一天晚上，是在谭钟的帮助下，系着安全绳去跳阳台的，简单便捷又安全，还没成本，他不介意每晚实施一次。

午饭是在剧组吃的，饭后休息时，陈斐然送来好消息，柚子高层经过几场激烈讨论，还是决定请江月初做代言人，明天下午两点签合同。

这倒是意外之喜，希望唐总的怒火可以缓解一点，江月初笑道：“辛苦陈老师，谈判很艰难吧？对方是不是提了很多苛刻条件？”

陈斐然：“还好，代言报酬和主要待遇都维持不变，附加的一些小条件也无伤大雅……”

孟星舟坐得近，听这话不太对劲，插口道：“陈老师，这事有问题。月初爆出了负.面消息，柚子就算不取消合作，也该趁机压价，逼咱们让利，可他们却只提一些无伤大雅的附加条件，太不合理了。你找个借口，先拖着别签约，我托朋友去查查。”

陈斐然默了默，“最初我们也觉得这甲方未免太好说话，但合同条款是经过公司法务和专业律师评估的，并没有什么暗坑。还有，韩总说，他是月初的粉丝，这也许就是粉丝对偶像盲目又热情的爱吧。”

“粉丝也没用，柚子经过几轮融资，现在好几个大股东，以韩文建的能量，没法一言堂的。”孟星舟看了看时间，“你等等，晚上八点前，我给你答复。”

挂断电话，江月初问道：“你也觉得有点蹊跷？”

“何止是有点蹊跷，蹊跷到家了！”孟星舟淡淡道，“商人的本性就是逐利，自身利益最大化是他们唯一的追求。我出道就用星光直播，给星光带来不计其数的流量和打赏收入，但因为我太懒太浪，直播频率达不到要求，闻人英就不肯给我代言人的名分，我和他打小认识，二十几年交情，尚且明算账到这个地步，韩文建对你，还能比他对我更好？”

他边说边给闻人英发了条微信：小英子，问你个事儿。

小英子：[看见这个球了吗，像它一样圆润地滚.jpg]

小英子：[赔了1787，我们才能继续做父子，崽儿.jpg]

自从孟星舟抢了他的1787给江月初庆生，这两个表情包他有事没事就要甩过来，孟星舟直接无视，切入正题：柚子直播，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动态？

星光直播和柚子直播是竞争对手，闻人英手下的运营部会定期做动态监测，他直接回了个电话，“想请你媳妇做代言人算吗？”

孟星舟把一只无线耳机递给江月初，问道：“有没有还没披露的？”

闻人英看着跳脱不靠谱，但绝对是个合格的企业掌舵者，他对柚子这个竞争对手了如指掌，“那就pre-ipo融资，也就是上市前融资。”

柚子直播想要去纳斯达克上市，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利好消息，官方也在大肆宣扬，但就在前不久，他们悄悄谈妥了上市前融资，引进了迄今最大的投资人，由于韩文建程序员出身，技术能力过硬，却对资本市场两眼一抹黑，因此，这一轮的投资人，也是将来上市运作的主要操盘方。

这个投资人，就是徐洲旗下的爱乐集团，由于这轮投资尚未落实，所以暂时还没向公众披露。

闻人英道：“徐洲白手起家，把爱乐从零做到两三百亿美金的美股企业，他懂美国市场，懂纳斯达克上市运作，柚子不管是创始人韩文建，还是前几轮投资人，都要靠他变现发财，所以，他现在在柚子，拥有绝对话语权。”

孟星舟磨着牙，“艹，这狗.日.的还真阴魂不散了！”

“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闻人英就事论事，“企业没有向准代言人披露股权变更的义务，因为标准意义来看，这不会损害代言人的利益。毕竟，艺人是给企业品牌代言，而不是给企业法人或股东代言。”

单从合同内容来看，所有条款合法合规、合情合理，这也是鼎天法务部律师没有察觉到猫腻的原因。

“不是这个问题。”孟星舟拿到了有用情报，不再多说，“不过我知道了，多谢！”

江月初也听完了全部，心里一阵反胃。

徐洲就是设了个套在套他，先让他把代言合同签了，再落实融资，摇身一变成为最大股东，有了合同约束，你就非跟他合作不可。

虽然说，答应代言不等于答应玩潜.规.则，他坚守底线，徐洲多半也拿他没办法，可欺瞒这种行为本身，就够让人恶心，更不用说，代言以后，两人免不了有各种各样的接触，想想就膈应。

江月初气不打一处来，马上通知陈斐然，让他回绝这次合作！

喜事变圈套，起起落落还真刺激。陈斐然沉默良久，长叹一口气，“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柚子那边突然会溜卢云嘉了。一来，是给你压力，逼定你签约；二来，就是为你拒签做备胎。

“拿你宣传造势那么久，消息传得天下皆知，如果你顺利签约，那皆大欢喜，你如果没签，不管是不是主动拒绝，在大众看来都是被企业弃用了，之前的溜粉造势全部为他人做嫁。

“如果徐洲趁机捧卢云嘉，那还好，毕竟他咖位比你差得远，抢一次代言也提不到哪里去。怕就怕，柚子选个跟你咖位仅有一线之差的男星，比如曲铭这种，那么对方马上就可以踩着你上位，跟你比肩，甚至压你一头。

“月初啊，现在局面对你很不利，你想清楚。资本家的手段，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比黄药师的落英神剑掌都更让人眼花缭乱，真是防不胜防。”

江月初想得很清楚了，卢云嘉还是曲铭还是其他人，爱谁谁吧，这代言反正他不接。

他淡淡道：“混圈哪能只占便宜不吃亏？这亏我吃了，也希望公司考虑我的处境，不要为难我。”

陈斐然笑道：“这一点我有谱，也尊重你的决定，我会去说服唐总，处理后续公关，不要担心。”

孟星舟把玩着手里的耳机，眼神晦暗，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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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收工，吃完晚饭回酒店，门神依旧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孟星舟走去阳台，想故技重施，结果发现，阳台被装了巨大的防盗网，别说他本尊了，这回真是变成蝴蝶都飞不过去。

他无力地坐回沙发，沉默了半分钟，打电话跟唐晴谈判，“晴哥，明人不说暗话。我向你保证，在乌云镇这段时间，除了片场和酒店我哪都不去，但这两个地方内部是绝对安全的，你也别限制我们的行动，怎么样？”

唐晴毫无感情地问：“忍耐一下能把你憋死？”

“滚，满脑子淫.秽思想！”孟星舟破口骂道，“现在多事之秋，我们两个当事人，是不是得勤沟通，多商量？这都不说了，我们在合作，是不是得研究剧本对对戏？唐晴，真把我惹急了，我雇上两百个壮汉把你的保镖绑了，我当众出柜为所欲为你信不信？”

“信，我拿你是没办法。”唐晴懒懒道，“不过江月初的合同，是普通艺人合同，公司能全权决定他接什么戏，参加什么商演，上什么节目，哎呀，最近拍摄节奏这么松散，柚子的代言又黄了，完全可以再接两部综艺去给公司赚钱啊……”

孟星舟也懒得再为这事拉锯，痛痛快快地说：“别给他穿小鞋，我跟你谈。酒店和片场你别限制我们了，飞华颁奖之前，如果我和他再被拍到，我跟鼎天续十年普通合约，到时候你爱怎么折腾我，就怎么折腾我，行吧？”

唐晴当机立断，“成交！”

居然有点期待他们再被拍到了，处理一次危机公关，换孟星舟十年，血赚了！

孟星舟抬腿就往隔壁走，刚想挂电话，唐晴又道：“等等。”

孟星舟皱眉，“你想变卦？”

“不，那个，舟舟啊，姐姐问一个私密问题，你别介意哈。”唐晴清清嗓子，换了个人似的，讨好地笑道，“你和月初……谁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