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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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竹林以后，封单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很是熟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便确认了方位，坚定不移的往一个方向走，很快就听到了潺潺的水声，是奈河。

能够连接阴阳两界的也只有奈河，河底无数幽魂挣扎着想要爬出来，它们时不时伸出灰白腐烂又浮肿的手，拼命朝岸边的封单抓去，想要把他拉进水底做替身。

而封单直接忽略了这些可怖的手，这玩意儿让他想到了他以前吃过的泡椒凤爪，他怕多看几眼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他蹲在河边，似乎正等待着什么，胡玖就站在他身后的三百米处，身旁蹲着装乖的婴灵，冷眼看着。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当月亮升到了奈河的正上空，胡玖看到一缕青烟似乎穿越了时空，缓缓从奈河河底升起来，像是有眼睛一般，缠在了封单手腕上，缭绕不散。

封单脸上露出一丝喜意，朝胡玖伸出那只手：“哥哥在那边接引我，我带你。”

灵魂状态是不能淌过奈河回到阳间的，踏进奈河的一瞬间就会被水鬼拉下去，成为它们中的一员。但若是在阳间有人指引就不一样了，封单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敢这么撩胡玖。

可惜胡玖理都没理，只是冷哼了一声，那股子青烟顿时谄媚一样的从封单的手腕上分出了一缕，缠在了胡玖的手腕上。

还有这种操作？封单惊讶的睁大眼。

“还魂香？有这个品相很不错了。”胡玖难得夸赞了一句。

“当然，我哥是最厉害的！”听到这话，封单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骄傲地像是自己受表扬了一般。

胡玖这才发现封单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尖尖的，脸颊边上也微微陷进去了一点，看起来就让人想戳一戳。

但他只是淡定的移开了目光，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微的皱起了眉。

不知是他在一个地方待的太久，还是他不了解人类了。

这个封单，性格似乎有些古怪，若是正常人，会对前一秒要杀他的人还笑得出来？

是真没心没肺，还是装的天衣无缝，连他都没发觉？胡玖难得的提起了兴趣，决定再仔细观察观察。

“跟我走吧！”

封单不知胡玖在想什么，他一把拽上不愿意跟他走的婴灵，直接跳进了奈河，胡玖也紧随其上。

从阴间回到阳间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好重……”

封单意识刚恢复就忍不住皱起眉头，适应了鬼魂状态下的轻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像被套了件又厚又重还被水浸湿了的大衣一般，沉重的令人发指。

又要过好长时间才能适应了，封单睁开眼睛，不出意料的是一片黑暗，每次魂魄离体过后，他的眼睛就会有几天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已经习惯了。

“吱呀——”旁边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一直守在他旁边的人站了起来，随后封单就感觉到一只手贴住了他的额头，还带着未散尽的香气，是还魂香的味道。

来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封单留恋的在他手上蹭了蹭：“哥哥…”

“嗯…”耳边一个声音淡淡应了声，透露出一丝担心。

随后那双手离开，又传出拨弄的声音，有人点燃了香炉。一缕香气飘来，淡淡的，封单深深吸了一口，身体顿时轻快了许多。

“我们又要搬家了吗？”

“嗯…这里不能待了。”

封言弯下腰，伸手把封单略微干枯凌乱的头发拨到一旁，安抚的拍了拍：“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我去把你带回来的那个婴灵安置好，饭待会让村民给你送过来。”

躲到这里都被找上门来了，接下来，他们还能去哪里呢？封单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随即陷入了沉思。

……

封单的出生即代表着灾难的开始。

他出生的封家是最古老的天师家族，古老到可以追溯到华夏第一个王朝的建立，虽然史书只有寥寥几笔记载，丝毫不引人注目，但他们出现的时间应该比史书更早。

所以封家在其余玄门中人的眼里颇有几分神秘色彩，尤其是他们嫡支掌握着道统最纯正的传承，却不得出手给人改运，不能沾染因果，哪怕仅仅是看个八字、相个风水也不可以。

他们从来不参与任何争斗，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看着这天地间灵气渐渐稀薄，玄门从鼎盛时期慢慢变得衰落。

似乎什么都动摇不了他们。

对其他玄门的人来说，封家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天师们所信奉的天道，虽不知道原因，但这点却被写入了他们的家训，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已经被刻进了骨子里。

当然也有不长眼的，但都无一例外，还没开始就被封家掐灭在了摇篮里，一点火星子都没起来。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所有人都对封家极度忌惮，他们看似不管事，但是哪怕是最细微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