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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锦玉站在练溪川的案前,等候他的发落。然而他始终盯着面前的小画不曾言语。
“皇上…”她的手轻轻搭在练溪川的手背上,刚刚在路上他握着她的手,像是在给她一个承诺。但进了永明殿,忽然像换了一个人。
上官锦玉十一岁时跟在父亲身边为姐姐招亲,那一日来的那个男子,让小小的她也怦然心动。心中是羡慕姐姐的。五年来,日日念着,江南多少好儿郎她都不放在眼中,一心一意想进宫。今日的开端那么好。
练溪川站起身来看着她,她长着与锦书一样的脸。练溪川突然想起已经有那么几年没有去江南了,江南而今有没有变了模样?
“今晚便睡在这里吧,明日让钱无为给你安排住处。”他走到窗前,把窗推开,一股冷气瞬间袭来,让他打了个哆嗦。此时已皓月当空,星星零散的坠在天上,寂寞而冷清。
“皇上…”上官锦玉回身找到他的披风,为他披在肩上。他仿佛入定了一般,不知在想着什么。
“去睡吧,朕还要看折子。”练溪川关上窗,回到桌前,一本本的奏折堆在那。明日东路会有一封又一封的加急奏,苏芳菲一定是倒了。她害人在先,伶仃把局做的死死的,不让她有翻身的机会。这个女人真的是厉害。
“臣妾不困,陪着皇上。”上官锦玉能等他五年,此刻已站在他身旁,耐心是一定有的,并且很多。她对他势在必得。
“好。”练溪川看折子看到天亮,她生生在一旁站到天亮。
“钱无为。”练溪川唤他,该早朝了,一夜未睡,竟一点不困乏。他站起身由着宫人帮他更衣,顺道嘱咐钱无为:“给上官婕妤安排住处,离永明殿近一些、宽敞一些,再去置办一些江南的物件摆上,以免婕妤想家。”他吩咐起来细致入微,又朝上官锦玉笑了笑。
上官锦玉的心跳了跳,他肯用心,是好的开始。
钱无为面无表情的说了声是,而后便退回到殿外等着练溪川。他跟在练溪川身边这么些年,昨日在宫宴上第一次对主子生出了忤逆的心思。上官婕妤毕竟是已经去的人,与伶贵仪走到今日费了多少心思。前一晚刚刚有肌肤之亲,下一晚便晋了新人。这新人,还长着跟上官锦书一样的脸。他第一次看不懂自己的主子。从前他对伶贵仪做的那些事,伤的那些心他都看在眼里,那些不是装出来的。爱一个人到了那种程度,能说变就变?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练溪川已走到他的身边,看着在发呆的钱无为出声问了一句。
“回皇上,奴才昨夜没睡好,脑子转的慢。在背诵刚刚皇上叮嘱的事,以免办错。”他话说的囫囵,然而练溪川听出了端倪。
“替贵仪抱不平?”他知晓钱无为喜欢伶仃,就跟老父亲宠爱自己的女儿,他不可能做老父亲,但是真的把伶仃当成了女儿。练溪川不止一次看他跟伶仃斗嘴,伶仃气的他快翻白眼,然而转身还是笑着的。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这后宫什么事儿能逃出钱公公的眼?你跟朕说说,伶贵仪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大清早就跟朕冷着脸?”练溪川只是吓唬他,然而在钱无为听来,这显然不是吓唬了。连忙要跪,被练溪川拦住:“行了,走吧。”
练溪川走了一段又回头看他:“朕问你,这宫里没什么事儿你不知道。昨夜到现在,贵仪那边有什么动静?”
“皇上指的是…”
“迎来送往都有哪些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粱昭仪昨夜宫宴散了去坐了一会儿..其他的没什么动静。”钱无为想了想,的确是这样,贵仪倒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就粱昭仪那种没什么心眼的人该怎么着怎么着,其他人能远着一定是远着了。
“她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几时睡的?”
“送走粱昭仪,就吹灯了。”
“嗯。一会儿散了朝去看慕容云澜。你帮朕安排一下。”
练溪川到的时候,相府的人出门办差已走的七七八八,只剩一个叫喜叔的老人,和一个叫小妖的女子。那个小妖,练溪川在伶仃那见过。她竟把自己的贴身侍女送给了慕容云澜。练溪川心沉了沉。
慕容云澜正躺在床上,本就没恢复好,昨日这一下,身子又伤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纸片人。
练溪川按住他的身子,不让他下地请安:“你躺着吧!咱们说会儿话。”
“是。”
“云澜,朕问你,你与伶仃,可有朕不知道的事?”练溪川开门见山的问他。他与慕容云澜游思行一起长大,与他们的感情比与其他的皇子要亲。表面上是君臣,私下里却是兄弟。“朕晋伶仃位分的时候,其实知道你心里有她,只是没想到程度那么深。昨日在宫宴上,朕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之间,有朕不知道的事。”
“回皇上,臣与贵仪,不曾有任何有辱斯文的事。”云澜对他解释。
“朕知道,朕指的不是肌肤之亲。朕问的是别的,你们可有什么秘密瞒着朕?”练溪川真心希望慕容云澜可以告诉他实情。在宫宴之上,他、伶仃和德阳之间,分明有着只有他们三个人知晓的秘密,他们三人被那个秘密紧紧联系在一起。
“臣不曾隐瞒皇上半分。”
“好。”练溪川坐在那,感觉面前这个人也离自己很远:“云澜,朕想告诉你,倘若再重来一次,朕不会晋伶仃位分。但眼下错已酿成,除了顺其自然,朕没有旁的法子。”
“皇上可以放她走。”慕容云澜脱口而出,当他看到练溪川的表情之时,知道自己中计了。
练溪川微微一笑:“让你们失望了,朕永远不会放她走。她那样的人,不留在后宫斗人,太可惜了。朕看着她,也能有一些乐趣。”
“皇上对她竟是没有半分真情?”那一日在永明殿,他们觥筹交错。有多少次,云澜看到练溪川看着伶仃,深情款款。
“半分真情还是有的。”练溪川站起身,不愿再多说。从前兄弟们争皇位,他有母后有游思行慕容云澜,心里的底气比其他人足。而今,这些人仿佛都与自己无关了:“好生养着,等你彻底恢复了再归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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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热退了吗?”香兰从御膳房领了一些吃食回来,看到伶仃还在睡着,便轻声问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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