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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霁显然没想到谢宝真一推就倒,微张着淡色的唇,有些怔愣。
“郡主!”紫棠和黛珠骇了一跳,齐齐奔来搀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谢宝真,又是掸土又是查看她手掌,杂乱焦急道,“郡主您没事儿罢?伤着哪儿了?”
黛珠‘呀’了一声,握着谢宝真的手都有些发抖,惊呼道:“手流血了!”
说是流血,其实也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和谢霁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新伤旧痕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英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连掉根头发丝都是大事儿,更不用说受伤了。
两个侍婢心中忐忑极了,原以为以谢宝真娇气的性子,定要跳起来大闹一顿才肯罢休。可谁知,平时咋咋呼呼的小郡主此时却一声不吭,只垂着头,生闷气般看着自己脏兮兮破了皮的掌心,扑簌的眼睫上有晶莹的泪花将落未落,抿着唇强撑的模样可怜得不行。
紫棠很快稳住心神,用帕子极轻地拭去谢宝真伤口上沾染的灰尘,低声哄道:“郡主别怕啊,上点药就好了。”
可是府中上下对谢宝真保护得很好,极少让她受伤,故而厢房中并没有常备这类药膏,大多都是燕窝、阿胶糕之类,派不上用场,只能向国公爷和梅夫人请示……可如此一来动静闹大,两个侍婢少不得要因疏于看管而受责备了。
正哄着抿着唇不语的谢宝真,一旁的谢霁终于反应过来,有了动作。
他向前一步,指了指谢宝真的手掌,又比划了个手势,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些什么。见谢宝真依旧垂着头,他又执拗地将那个手势比划了一遍。
黛珠生怕这位素爱‘打人’的九郎又伤到谢宝真,忙挺身护住她道:“郡主金枝玉叶,九郎下手又没个轻重,还是离远些好。郡主的伤,奴婢们自会处理干净的!”
谢霁缓缓放下了比划的手,果真不再靠近,乌黑的眸子只定定地看着谢宝真。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扎人,谢宝真忍着泪抬头,在他眼里看到了些许愧疚。
这位九哥寄人篱下,又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活得像只惊弓之鸟,谢宝真知道方才那一推几乎是他本能的抗拒,而并非存心有意伤害自己……反正之前自己也曾对他出言不逊过,这跌的一跤就当扯平了。
想到这,谢宝真心中宽慰了不少,但仍是有气,湿着睫毛小声嘟囔:“若是想道歉就免了,我又看不懂你在比划什么……”
谢霁依旧看着她,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然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房舍,做了个包扎缠绕的动作。
谢宝真这会儿看懂了,谢九郎是说自己房里有药,可以给她包扎上药。
谢宝真屁股还疼着,心里也憋屈,本想拒绝,但一看两个侍婢战战兢兢的模样,她又改了主意,摩挲着掌心的伤口半晌,方踢着脚尖勉强道:“你这有药的话,就随便敷点罢。”
“郡主……”紫棠仍有些顾忌。
谢宝真却低声打断她:“擦破点皮而已,何必闹大了让爹娘担心。”
这件事的确可大可小,两个侍婢对视一眼,喏喏不再言语。
谢宝真跟着谢霁的步子进了一间类似书房的屋子。紫棠说得不错,谢霁挑的这屋子虽然偏僻冷清,但屋内该有的陈设物件一样不少,虽不见得多奢华,但胜在整洁干净,想必是阿爹照顾谢霁的喜好,暗中派了仆役打扫的缘故。
谢宝真刚进门,前方的谢霁忽的停了步子,警觉地转过身来看着她。
那眼神依旧虚无,非喜非怒,虚无到极致了便显得有些冷。谢宝真猝然一惊,然后才反应过来谢霁并非在看她,而是越过她的肩头落在紧跟进来的紫棠和黛珠身上。
谢宝真见他沉默地看着侍婢们,便猜想以他孤僻的性子,定是不想让外人进屋。想明白后,她回身对黛珠和紫棠道:“你们在外头候着罢。”
主子不让进门,下人自然不能进门,两个侍婢不敢违逆,垂首道了声‘是’。
谢霁果然收回了目光。
房间的炭盆里头也堆着最上等的银骨炭,却并未烧燃,只当摆设似的放着。谢宝真感到一股凉意从骨子里渗出,冷极了。
她看了眼在蹲在矮柜旁翻找药瓶的谢霁一眼,几乎脱口而出道:“天好冷,为何不烧碳?”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方才好心关切谢霁的伤,却反被推了一跟头,这会子还管他冷不冷的作甚?
谢霁并未理会她的小纠结,自顾自找到外伤药,又打了盆干净的水过来,朝谢宝真微微一笑,示意她在书案后坐下。
谢宝真依言坐下,屁股还有些疼,不由蹙眉轻哼。谢霁已拧干帕子递过来,谢宝真迟疑了一会儿才接过,有些生疏地用湿帕子擦拭去伤口周围的灰尘脏物。刚放下帕子,谢霁又将药瓶递了过来让她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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