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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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又是一天清晨,一大早医院大厅里便有许多人来来往往。原田信夫一手拿着自己的病历单，一手拄着拐杖，百无聊赖地在大厅里漫步着。

见缴费区那里还排着一列长龙，信夫干脆走到休息区坐下来。

然后他一抬头便看见了正对面柱子上的那个液晶电视。这样的电视在大厅里有好几个，尽管内容有些单调，却是病人们打发等待时光的最好选择。

此时里面正在重播昨天的一个新闻发布会。主办方似乎是东京警视厅。

画面里警视厅一方的发言人似乎被咄咄逼人的记者们给弄得够呛,动作神态都带着几分拘谨,镜头角落里的年轻人甚至已经紧张地额头冒汗了。

距离第一位"少女失踪案"的受害者曝光已经过了近三个月，原本警察信誓旦旦地做了尽快破案的保证，没想到事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们一巴掌。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给我们一个正面的答复啊！”电视里的女记者声音十分冷静，说话的内容可一点都不含糊。

这声音实在突兀,内容也极为敏感，话音落下那一瞬间，医院里好多人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

付费窗口排队的人有点多，等待的时间也格外地长。

轮到自己之后蝉二话不说便将信夫的信息卡和他的银行卡塞了进去,动作快得让坐班护士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头发凌乱枯黄，衣服虽然干净却很老旧,五官虽然很精致,但一看平时就疏于打理,再加上晒得贴近古铜色的肤色，看起来像是位底层的体力劳动者。

“请问病人是原田信夫先生吗？”

“嗯。”

“那我现在帮您结算一下上一个月的医药费,请稍等。”护士话音刚落，信息卡也恰好读取成功，大量的信息在电脑上弹出,目光习以为常地略过病情相关，她最后瞥了眼价格，刷银行卡的动作也跟着顿了顿。

……

“这是您的账单，请收好。”坐班护士笑脸盈盈地，声音也温柔极了，奈何站在外面办理业务的那个男人完全不解风情。

“谢了。”

听见总算办得差不多了，蝉心底长舒了一口气，他冷着脸接过账单，随手揉在一起和银行卡一起揣进了兜里。

他习惯性地略微驼着背，随手插兜的样子的确是粗俗地与有钱人沾不上边。

但坐班的护士却清楚地知道那人刚刚付了多少医药费，但刷卡的时候他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完全是一副无论怎样肯定够的，不在乎的样子。

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走出队列的时候他刚想招呼一声，抬起头却连信夫的人影都没看见。蝉心里一个咯噔，眼神瞬间就凌厉了起来，他快速朝外走了几步，视线飞速地掠过整个大厅。

“恭喜出院。”原田信夫微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

风太被母亲牵在手里，看着面前的原田信夫，心里有些复杂。

“原田哥哥……”风太瘪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你哭什么啊，可真是个爱哭鬼。”见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原田有些失笑。他又大力地揉了揉风太的头，心里有些担心这孩子的性格要是一直这么懦弱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风太低着头不吭声，信夫偶然间对上了风太母亲的目光。那位女士朝着他歉意地点点头。

“……没哭。”

“呵…小倔牛。”

“是小男子汉！”

“好好好，小男子汉。出院以后可不许再那么腼腆爱哭了。”

“……”风太眨眨眼，只觉得喉咙涩涩的。

信夫此时坐在长椅上，风太正对着他，一眼就能看见那根不正常的裤管。风太想要摸摸他的义肢，最后捏着衣角摩擦了一番，还是没能伸出手。

住院这么久，原田哥哥一直都很照顾他，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宠着护着。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腼腆容易害羞的小家伙，偏偏内心还细腻，对周围人的情绪都很敏感——母亲说他这一次的伪装不错，但母亲大概也没想到这才是她儿子内心最真实的模样。

是原田信夫让他放下戒心当一个真正的孩子。

如果没有在大厅里遇上，风太大概很难再见到他了。

“……原田哥哥，你有弟弟吗？”

信夫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笑得眯起了眼睛，“有的啊。怎么了？”

“怎么可以有呢？你不可以有，我们不要他，你当我一个人的哥哥好不好？”风太听了有些傻眼，瞬间语气就有些急切。

“说什么呢！真是的……”还不等信夫开口，风太的母亲便出手打断了他。一面责备小孩一面尴尬地冲着信夫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风太就是这样，小孩子嘛，不要放在心上……”

“我很认真的。”风太嘟囔着，然而并没有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