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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地,自己被从那双手里解救出来。眼睛被软软地手覆盖住,身子也被保住:“姐,你没事吧?”
是熟悉的声音,白一夕来了吗?
终于得救了。
“你……是谁?”
第一次,视力恢复到可以看清的程度的时候,白烟禾睁开眼,看到了对面陌生的女孩。
“傻孩子,这是你妹妹白一夕啊。”一个中年的女人忽然抱过来,“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放心,妈妈一直在这。”
这又是谁?妈妈?她是妈妈吗?
白烟禾紧张地绷住嘴唇,想张口说一句妈妈,却怎么都叫不出来,只能竭尽所能地隐藏起内心的不安,露出半抹担惊受怕的讨好笑容。
女人走后,病房里只剩下另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和自己。白烟禾不认识这个外貌,印象里的妹妹应该是小小的,傻乎乎的总跟在自己身后。高兴的时候单纯的笑着,伤心的时候会委屈地哭。
虽然知道六年的时间,谁都不会毫无变化,但这样的差异实在太过巨大。如若不是声线在失明的时候听过无数次,她甚至要怀疑她们之间关系的真实性。
“一夕?”试探着询问,对方微微僵硬紧张的脸上多了一分拘谨的欢欣,“姐,你终于恢复了。”
伴随着这句话,女孩抱了过来,眼角溢出的泪水滚烫却陌生。
白烟禾下意识后退,却依然被紧紧地搂着。
柔软却陌生,不止体型,甚至连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姐,你终于……终于恢复了。”以这句话为起始,女孩的眼泪渗透出来。
“啊……嗯,嗯……”白烟禾压下内心的无措,失力地垂下双手。重见光明的喜悦也好,回归家庭的安心也好,她什么都没感受到。
眼睛失明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幻想恢复视力,然后重新融入家庭,融入学校。可是在幻想成为现实的现在,她的心里却只有更加浓重的不安。
变大的身体,陌生的脸,不认识的一夕,逐渐年老的妈妈。六年中,大家的时间都在向前奔跑,在岁月的迁移中慢慢改变,唯独她被丢下,远远地抛弃在过去。
已经无法弥补,因为只有她的时间被停下,只有她成了另一个人。
“嗯……那个……这个给你。”
白一夕紧张又不自然的声音将白烟禾从过往拉回现实,“曾经”两个字,留给她的只有孤独和无尽的否定怀疑,所以她才能毫无负担,毫不留情地抛弃。
品红色的盒子被推到她面前,白烟禾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低着头说了声谢谢,便将盒子收下。
或许是没想到她会将蛋糕盒放到一边,白一夕很显然地愣住。
“怎么了?还有事吗?”话外之意便是想要离开。
从白一夕的欲言又止的表情,白烟禾大概猜到她的意思。多半是想要她当场拆开,然后给予祝福,再顺其自然地一同食用蛋糕吧。
她不是讨厌自己吗?为何想要通过这种主动示好的方式改善关系呢?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厌恶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即便白一夕不讨厌她,也不代表白烟禾就会跟她和好,因为白烟禾也从心底由衷地讨厌着白一夕,就像她讨厌父母一样。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白一夕也好,父母也罢,逐渐地忘却现在的白烟禾,看着她的目光里总是透露着怜悯与怀念。或温柔,或愤怒,他们向白烟禾索求的从来只是幼年那个天真活泼的家伙。
可被绑架之后,幼年的白烟禾已经死去,活下来的是经历绝望如淤泥般黑暗的她。她变得担惊受怕,变得心思敏感,每天都要在父母怜悯的目光下保持笑容。因为她害怕一旦内心的真实想法泄露,父母就会讨厌她。
然而,假的东西伪装再久也无法成真,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无法回到幼年,所以也无法回应他们强加在她身上的期待。
这是一个死局,唯一的解决方法只有对方的妥协。
“不……没什么了,里面有爸妈给你的银行卡,别扔掉。”白一夕没能把残留的话说出口,这让白烟禾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今天多半又要争吵起来。
虽然她大多时候都在沉默,但那样被单方面地恶言相向,即便是她也有些无法承受。
“那么,我先回屋了。”丢下这句借口,白烟禾带着蛋糕逃跑似得返回屋里。
关上门,把自己困在小小的寝室中,只有这里让她放松而安心。
抱着双臂,背靠着房门蹲下,白烟禾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心难得脆弱起来。
有谁能拯救她呢?
不知为何,脑中闪过的却是怀君的吻向她的模样。
“真是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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