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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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下，半降的漆黑车窗完全闭紧，只听得里面传出云淡风轻的一声：“多谢。”

这就是承诺了的意思。

苏清下意识在屋里点头，片刻反应过来外面的人看不到，摇摇头好笑地在床上赖了会床。

待那些人进了正屋的药房，自己才去东面的厨房。

一会儿不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屋鸡飞狗跳似的，刘老头叫起来：“阿清阿清！你来搭把手！你们都给我出去！！滚滚滚！”

刘老头气得不行的声音，苏清还以为是那两个少年惹到了他不成。

跑过去一看，两个半大不小的大男孩红着眼眶，就杵在廊下委屈地抹眼泪。

院里的太阳底下，好几个黑衣人更是雕像似的一动不动，气氛凝滞得厉害。

“都给我滚出去，别搁外面碍我眼，提前哭丧送葬呢！”

苏清：“……”老爷子还是这么暴脾气。

他直接略过这些人进去，刘老头立马吩咐他做起事。

身后瘦一点的男生跟着就想冲进去，被另一个人拦住：“阿乘，别冲动，我们进去帮不了忙。”

“可是哥……”

叫阿盛的男生摇摇头，转身听刘老头的话，把那些黑衣人都叫到外面去等着。

现在只能靠那两个人了。

先生每次发病都是生死一线……

苏清不是很懂药理知识，不过给刘老头打个下手还是没问题。

至少他更懂这药房的结构，知道刘老头需要的东西放在那，也没有那两个少年的关心则乱。

“别取药了，把针包给我……好，按住他肩膀，松口气，不用太用力……好，放手，去我抽屉里，取片人参含在他嘴里。”

也许真的是因为没有关系的陌生人，苏清能淡定地听从每一声指示，直面这场生死较量。

刘老头都没有他的镇定，他是医生，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多么严重的情况。

稍有不慎就得横尸出去啊。

外头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小子还不得把他吃了！

别说他们有承诺在先，不会追究，他没苏清的天真。

要不是苏清最后给他们求情，他真不一定会揽这个麻烦——淦！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答应！

“喂！撑住，还有意识吗！”

境况急转直下，在做针灸的刘老头发现病人气息骤然微弱下去，脉搏也接着无力。

这可真是……神仙都救不回来，阎王指定要的人啊。

苏清才给榻上的男人含上参片，因为左右无事，没有自己能帮得上的了，才感叹着这男人的皮肤之白，许多女人都自愧不如。

不过很明显是那种久不见天日的雪白，胜在肤质好，独有美感。

容貌什么的也顾不上多看，他也没那种视-奸别人的兴趣。

无意识扫一眼，印象就剩下白了。

正胡思乱想着，瞧见刘老头脸色不好，他心里就是一紧。

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病情的严重，还有他们的处境。

“刘爷爷，不到最后一刻……”

“嗯！”刘老头被他一句话收回神，医者仁心，既然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他的病人，无论如何也要竭尽全力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

倒是他糊涂了。

苏清心里开始跟着砰砰跳，他敢劝刘老头那句话，也是看见这人求生的意志没有放弃。

他的睫毛还在微不可查颤动。

有一瞬间，苏清是想到了自己，在对生的渴望面前，他们是平等的。

“活下去啊。”他抬起那只垂落榻边的手。

苍白，骨感修长，十指如玉。

原本只是想放回榻上就可以了，那只手反手就紧紧把他的手攥住了。

力气还不小，抓得他五指都红了。

苏清也不在意，左手覆上那人的手背，和他向握，用这种方式传递自己的鼓舞。

他的手温度绝对比那人高，给他一点热量，也好过凄冷地死去。

慢慢自己手心的温度降下去了，他却没发现，那人的体温却在上升。

刘老头倒是发现了，满头雾水：“奇怪……”

气息竟然又稳了，脉搏也完全不像是刚才的将死之人，本来他都要放弃了……

“他是有救了吗？”苏清蹲在榻边惊喜，跟着起身去看床头。

恍惚便对上一双光华内敛的黑眸，不知盯了他多久。

心神晃的一震。

不知是自己起得急晕血，还是那人气势太足将他震慑住了。

心里倒是又留下一个印象，那双丹凤眼生得可真好看，眼廓长，眉尾上扬，自带古典和贵气。

黑眸的黑并不浓厚，淡淡的，玉石般剔透温润，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

不一会就倦倦合上了。

苏清出去了，那两个心急如焚的少年早急哄哄冲进来了。

横竖没他的事了，苏清自去包饺子去。

“这个面醒的久了，做混沌皮怎么样？”“都行都行，你奶奶以前最会包小馄饨了。”随后进来的刘老头话里满是怀念，也不提他的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