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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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百人围殴徐景珩,为了抢徐景珩的人头,互相厮杀。人心在这里放大,人性在这里绽放。徐景珩看着,还是安静。身心疲惫加伤势严重,他一?个躲避不及背上中了一?掌,姿势狼狈地一?个驴打滚躲开?胸口一?枪,当即嘴里喷出来一?口鲜血……
他知道?自己最多还能坚持一?刻钟,心里计算大明如今的情况,来人的数量,阵法启动的时机,长身而起若游龙,踩着一?颗颗脑袋,双手快速画出一?个个线条……
元和五年四月二十五日清晨,经历三天三夜大暴雨的大明,蓦然爆发?一?股深沉的力量,浑厚的力量仿若来自地底最深处,勇往无?前的磅礴气?势,凝聚大明人的勇气?,冲天而起。
大明,从南京开?始,到北京,到山西,到南海……五彩光华缭绕在大明人的头顶,南京是龙头,北京是龙尾,西部和东部是龙爪,黄金巨龙仰天长啸,震撼天地。
吞天吐地、改换人间。大明的大雨停了,大明和其他几界的界牌再次合上,巨龙化为一?道?光芒,落在皇上的眉心。
从震撼中回神的皇上,眼睛呆滞,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他想大喊“徐景珩”,他要去找徐景珩,可这道?光芒的力量太强大,他的身躯灵魂一?时都受到冲击,皇上不甘地昏了过去,最后一?个念头——
他一?定要捅破了这天,他要这所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给徐景珩陪葬!
皇上知道?这是徐景珩的能力,知道?这样一?份能力的代价。
大明人知道?这是老天爷对皇上,对大明的认可,所有?人一?起仰望巨龙飞翔的方向?,他们皇上居住的地方,三跪九叩叩拜他们的皇上是真龙天子,上天保佑大明……欢呼声响彻云霄。
皇上因为担忧大雨晕倒的消息,传出去,大明人忍耐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哭着自己的损失,哭他们的皇上。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眠不休地守着皇上,内阁六部九卿担忧的同时,只能尽心尽力地做好?救灾事宜——
三天狂风暴雨,大明这次的灾难可谓是旷古空前,黄河决堤,河流改道?,运河泛滥、房屋倒塌……靠近河流的地方,到处是汪洋大海。
衣服木板锅碗瓢盆飘在浑浊的洪水上,只庆幸这次救灾及时,各地方紧急疏散人口和粮食,没?有?多少人伤亡,损失在可控范围。
南方各地一?边重建家园,一?边等候洪水过去,准备补栽庄稼;北方也想着这才四月份,庄稼苗儿被淹没?事儿,补栽来得及,男女老少怀抱希望,全力救灾。
四月二十九日中午,太阳灿烂,普照人间。昏迷四天的皇上醒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抱着他痛哭,侍卫们默默流泪,宫人们放声痛哭,皇上只眼神呆呆的。
用完一?碗奶汤,下床走一?走,整个人瘦了一?圈的皇上,失神的大眼睛,看向?太皇太后、皇太后,终于有?了焦距。
“祖母、娘,不哭。”皇上安慰祖母和亲娘,视线从落在宫人们的身上,到侍卫们的身上,吩咐余庆:“出宫。”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动动嘴唇想阻止,只看着皇上的模样不敢。宫人们默默地给皇上穿衣服,余庆沉默地抱着皇上,出宫找他们的指挥使。
余庆知道?,皇上昏迷的这四天,曾经一?度高热不止,皇上烧的浑身滚烫,嘴里模糊不清的念着“徐景珩、徐景珩……”
余庆又如何不担心指挥使?只是余庆知道?,他唯一?的能做的就是,护住皇上,皇上万万不能有?伤害。
此刻,余庆抱着皇上,走在北京城大街上,都清晰地感受到巨大的不同。
没?有?逛街的人群,没?有?吆喝的摊贩,甚至两边的店铺都不开?门。大街上的人脚步匆匆,街道?两边都是修补房屋的人。
可是余庆闻着大灾后的水汽儿,望着大灾过后的北京城,热火朝天重建家园的北京城人,残破中充满勇气?和希望的全新天地,却是莫名地,发?自内心地开?心地笑?。
“小公子,永乐皇帝迁都北京的时候,根据元大都扩建北京城,以城墙划分为四层,外城、内城、皇城、紫禁城,皇城四门是天an门、地~安门……;内城九门是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
小公子知道?这些城门的含义不?正阳门取‘圣主当阳,日至中天,万国瞻仰’;崇文门取‘文教宜尊’;宣武门取‘武烈宜扬’;朝阳门、阜城门是‘迎宾出日、物阜民?安’……”
余庆兴致勃勃地说?着话,终于看到一?家卖玩具的店铺,给皇上买一?个小风车拿在手里。
皇上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小风车上,好?一?会儿接过来,紧紧地攥住。皇上人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但这样的皇上最要人心疼和不安。余庆因为皇上对小风车的喜爱,提着的心放下一?咪咪,接着讲。
“这东直门、西直门,取民?兴教化,东至东海,西至西垂遍布天下;安定门取文臣翊赞太平,交待而后安享;德胜门是武将疆场奏绩,得胜回朝凯旋……”
“里九外七皇城四。内、外、皇城统一?划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区。不过皇上一?定不知道?,四九城这个称呼的由来。‘大圈圈里面有?个一?个小圈圈,小圈圈里面有?个黄圈圈’‘大圈圈九个,小圈圈四个’……”
余庆动动胳膊更抱紧了皇上,乐哈哈地笑?:“这是先皇当年出宫游玩的时候说?的哦。先皇出宫,别人问?先皇住的地方。先皇走出皇宫,醉卧酒肆,夜宿民?家,自然不想说?他住在紫禁城……”
皇上听到他爹,眼珠子动了动。余庆因为皇上的反应,继续讲述当年先皇的经历——咳咳,“游龙戏凤”啥的当然不能说?。
余庆讲得欢喜,皇上听得专心。皇上知道?,在他爹的心里,这紫禁城,是一?个困住他的黄圈圈,皇城、内城、外城,也是困住他的大小圈圈。
皇上的目光,落在手里的小风车上,五彩的小风车迎着风转啊转。皇上记得,小风车转啊转,转去他的烦恼,他喜欢。
皇上不说?话,更加攥紧手里的小风车。
从豹房到徐景珩的住处,步行三个多刻钟。余庆脚步快,嘴里说?话两个半刻钟就到。
大门口只剩两个狮子,新修起来的大门,十个锦衣卫守在门口,看到皇上、余庆以及后面的侍卫们,沉默地跪下行礼,热泪滚滚。
皇上自己推开?大门,站在大门口,呆呆地看着里面。
余庆,所有?跟来的宫人侍卫们,都是呆呆的。
空空荡荡、比冬天的荒地还干净,荒地里至少有?青草,这里什么都没?有?。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新铲平的地面上,还有?隐约可见?红红的血迹……
曾经庭院如云、亭台楼阁曲折回绕,曾经精致典雅如江南园林的花木假山,如今光秃秃的只有?一?个地面,鲜血染红的地面。
就连那?院子里的小池塘的水面,都低了一?大半,干涸了一?般。
这里,空气?都是死寂的、血腥的。
皇上自己跨过门槛,慢慢地,一?步一?步移动,路过的锦衣卫、御马监的侍卫,都沉默地给皇上行礼,默默地流泪。皇上攥着小风车的手在抖。
皇上知道?自己不能哭,不能发?出动静,不能打扰他的指挥使,漫长的距离,仿若皇上五年的幸福时光一?闪而过,皇上一?眼看到,池塘边上的徐景珩。
徐景珩只穿一?身里衣,白色的里衣带着丝丝血迹,皇上可以想象,徐景珩一?定是因为外衣鲜血太多,实在不能穿,才脱下来。
徐景珩的脸白的纸一?般,双眼紧闭五心朝天盘膝打坐,头发?披散着,头发?上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迹凝固。
皇上的双腿一?软,无?声无?息地跌坐地上,眼泪也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皇上可以感受到,徐景珩的一?身内力都没?有?了。如今打坐,只是因为太累,因为习惯。
他美美的指挥使,不是在疗伤,而是,已经失去意识。
皇上就感觉,心口空荡荡的鲜血淋漓。
余庆在同袍的示意下,抱着皇上离开?。皇上一?动不动的,只抬头看天。
天变了。
他的指挥使,利用大明人的愿力结成法阵,和天证明,这就是大明的“正轨”。
他的指挥使,很可能永远也醒不来。
皇上呆呆地看天,余庆说?:“皇上,指挥使一?定会醒过来。皇上……指挥使那?么疼皇上,不舍得皇上伤心。”
皇上听着余庆哭得压抑的声音,目光涣散,没?有?任何反应。
侍卫们不敢移动指挥使,在他的四周搭起来一?个屋子,一?天二十四时辰,时时刻刻守护。
皇上变了,变得“非常乖”,每天不是学习指挥使布置的功课,听大臣们议论?政务,就是去那?个宅子里,笨笨地拿着毛巾给指挥使擦脸擦手,捧着书本和他说?话,告诉他自己学习哪些功课。
魏国公在南海,正和杨阁老他们,开?心于大明闯过如此难关,收到北京的来信,一?夜之间,老了十年,两鬓斑白。
到五月初十,指挥使还没?醒来,太医院所有?人都拿不定主意,要么银针刺穴,刺激指挥使醒来,要么每日喂参汤保持身体那?份活力,等候指挥使自己醒来。
皇上的一?颗心冰寒,抱着徐景珩,到夜里也不回宫。
指挥使那?样骄傲的人,这般不干净的模样是他无?能为力,他如何能容许,自己活死人一?样地活着?
人人都知道?,不管施针的结果如何,指挥使根植于心的骄傲,不允许他露出一?丝颓废,做一?个废人。
魏国公回信,说?他还有?五天到京。皇上知道?,魏国公是来看着太医院施针。
小风车转啊转,明知道?不能脱离转轴,却还是不停地转啊转,就好?像他爹一?样,就好?像现在的皇上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1922:45:53~2021-04-2023: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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