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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容斐所想的那般进行着,从心底而出的喜悦也直接映现成为嘴角一丝抹也抹不去的笑意。
如何,祁皇,祁国北王都得不到的,却是安安稳稳到他手中了呢。
不止季青冥,日后连这潮州,连整个大祁也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兄弟间的自相残杀无疑是造成内乱的最佳时机。只要在祁国百姓中散播北王是被皇帝陷害致死这样的消息,想来一定会引起一场好戏。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终是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二皇子。”淡淡的声音由身后传来,容斐回身一瞧,果然是季青冥。
着了一身大红嫁衣,青丝系数盘成环髻,露出整张脸,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青冥,你……”容斐掩不住眼中的欣喜。
“我想去楼台看看。”颔首微微一笑,仍是不卑不亢的语气,是故一句话明明该是征询,也径直变成势必要去做的事一般。
容斐几乎是顺应着点头应允,跟随她一并走到楼台。心知她要看的也不过是城门外沙场之上的祁元廷。
“二皇子觉得青冥是怎样的人?”眼睛紧紧盯着场中,战事才开始不过一刻钟,祁军就隐隐又转败为胜的趋势,这自与挥动长枪越战越勇的祁元廷又密不可分的关系。
“自然不是寻常女子。”容斐也显然注意到场中战事变化,抿唇一笑伸手做了一个手势。
“很小的时候娘亲就跟我说,容貌乃取祸之源,娘亲因为貌美,一生从未安安稳稳的生活过,”叹口气,青冥摇头兀自笑笑:“也不知是谁我莫名被冠上江南第一的名号,甩也甩不掉,三年前我自临安来到金陵,所有人都不知其中缘由,只道北王虏获美人心,呵,哪里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那是何……”
“三年前,临安巡抚欲纳我为妾,构陷罪名污蔑父亲,使他猝死狱中,之后娘也一并殉情,”说道此处一顿,青冥眼中泛起些许苍茫,隔了片刻却是又笑:“二皇子可知,为何后来我没有嫁成?”
容斐微微眯起眼,准备答时便见青冥抬起细长的手指直指脸颊,嫣然一笑:“因为,我毁了这取祸之源。”
隐隐猜到接下来的事情,容斐不禁向前跨了一步:“我自不是那临安巡抚,你随我回瑾国必定不会有所亏待,更何况,你难道不想救北王?”
“不是吗?”青冥疑惑的看向他,嗤笑一声,手指在脸旁上轻轻一划,隐藏在后方尖细的簪子立刻割开一道血口,就像是完好汉白玉裂了一般,顺着血迹的蜿蜒流出顿时呈现可怖的色彩:“这样你还要带我回瑾国?”
“你疯了!”愣了片刻容斐才反应过来,上前就要夺下她的簪子,却被灵巧避过,伸手又狠狠划了一道。
战场上的嘈杂声仿佛消失一般,青冥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血急速流下,滴到嫁衣宽大的衣摆中,竟是一样的红:“疯了又如何,你的人已经驻入城楼,我便是连万分之一逃跑的机会也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二皇子究竟是看上我的哪一点。”
适才容斐做的手势定是占取城楼的信号,只要告诉守备他们是前来援助,轻而易举就能闯进。
“自然是……”望着眼前破碎的容颜,一句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确实,他和临安巡抚一样,为美貌所迷惑却又亲手毁了她。
“哼。”仿佛是得到心中的答案,青冥冷冷一笑,走到栏边,底下的战事已然分明,虽说折损大半,但终究是祁元廷一枪刺穿鞎族首领,祁军险胜。
“便是贪图美色又如何,男人不都如此,祁元廷也不例外,”容斐亦是时刻关注着战局,结果一出立刻挥手命弓箭手做好准备,有些意外的固执:“现在我仍想带你回去,你当真是弃他的性命于不顾?”伸手遥指坐在马上振臂高呼尚且毫不知情的祁元廷。
“不一样,你什么也不知道,三年前毁容之后巡抚便将我赶走,是元廷在街头救下我,他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人,而非这张脸,他亦不像你想要带我回去找人治好,若不是我自己提出,即便成为王妃也就是一个丑人而已。”轻声一笑毫不避讳的说出容斐心中想法,霎时让他哑然无声。
“再说,就算我跟你走你也不会放过元廷,不止是你,还有陛下,”叹口气松手,金簪应声落地,扶住不甚高的石墙道:“二皇子也过分低估陛下,连亲弟弟都不信,他又如何会相信你?你所做的一切必定被他看在眼里,小心被反咬一口。”
说罢回头莞尔作笑,一张脸顿时诡异无比,骇的容斐不禁退了两步,却在此时,青冥忽然纵身一跃,竟从百尺高的楼台跳了下去,容斐伸手想抓,却只扯回一根红色的衣带,齐齐的裂口分明是早已做了手脚。
场中的祁元廷似乎先前就已察觉,正策马冲回城门,容斐心下一敛紧紧拽住手中衣带,终是止不住浓浓怒意,大声喝道:“放箭!”
××
流年暗换,叹一声,红颜乱;
永隔参商,吹一曲,九回肠。
叶笛细小却无限绵长的声音在酒庐上空缓缓散开,坐在石阶上的浮尧抿着唇,盯着眼前的那株红商陆久久也未眨眼。
百年的相伴到底是何意义。
到如今再来想这些是不是已经晚了,从最初做了这样的决定就该无怨无悔的陪着他走下去才对,可是,就算是这样想,也还是不甘心数百年到最后竟毫无意义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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