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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的,翠衣选择在永靖侯府留了下来。
郑怀瑜高兴地差点上墙揭瓦,可惜没法飞檐走壁,只好狠狠灌了三杯酒以此宣泄情绪,虽然,翠衣完全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
酒喝得急,后果就是大醉酩酊,翠衣看一眼姿势不雅,半挂在榻上的人,只觉得在喝醉酒这一点上,人与仙,毫无区别。
翠衣也很爱酒,但却从未喝醉.他一向自律甚严,做任何事情都会仔细思索前因后果,所以即便过了数百年,他仍旧无法理解,为何七尹宁可在人世间流落辗转,也不愿回头向王母娘娘认个错。
人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翠衣想了整整一夜,也没能参悟什么,直至晨曦渐起,他才唤来一只鹁鸽,给远在金陵的七尹送去信笺,想问问他凉秋是何意。
日光稀薄,庭中一颗公孙树早已满冠黄叶,微风拂过,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翠衣忍不住起身走出门,刚跨过门槛,迎面便有一人走来。
单单看去,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衣着一丝不苟,唇上留了一髭胡子,显得沉稳有度。
这人乍见翠衣,先是一惊,随后拱手施礼:“不知敝处来客,迎请不至,还望见谅。”
以翠衣的身份,断不用向人回礼,只听他言语间倒像是主人,便微微颔首,回道:“承教叨扰。”
大约是没想过翠衣会如此傲慢,男子不禁暗暗吃惊,但见他气质不凡,又捉摸不透是何身份,也不敢怠慢:“鄙人是侯府管事,姓常名武,受命办差,今日才从京中归来,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翠衣鲜少与人交道,初见这等彬彬有礼的人物,心底只觉颇有趣味,微微一笑答道:“唤我翠衣便可。我与凤林昨日初见,也算不上是友。”
常武更是迷茫,自家侯爷是什么德行,他是再清楚不过,一群狐朋狗友里可从未见过这号人物,说不是朋友他更为相信一些,但若不是朋友,又何以留宿?好在常武并非多管闲事之人,想了想仍旧问道:“侯爷可是在书房?”
翠衣点点头,抬手指了里头:“他醉在里头。”
话音才落,屋里便传来几声响嚏,郑怀瑜醒了。
常武听得,来不及向翠衣再说什么,急匆匆迈进屋内,张口便是一阵训:“小侯爷怎可日日荒废,您是一城之主,如今老侯爷故去多年,您也该收敛收敛……”
郑怀瑜听他絮叨,面不改色,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笑着提醒:“常叔,这会有客人在呢。”
常武立马收了声,回头朝翠衣歉然一笑,复又帮着郑怀瑜拾掇干净,才道:“我已命人备下点心,请侯爷和公子去往前厅吧。”
翠衣却摆摆手:“多谢,我便不用了。”
常武愣了愣。
“他正修习辟谷之术,随他就是。”郑怀瑜伸着懒腰走出来,边笑边道,“常叔不必在意,且去忙你的吧,我会好好招待他。”
常武皱皱眉,最终点头应下。
“辟谷之术?”待人走远,翠衣才淡淡开口。
“但凡修仙者,不都兴这一套?”郑怀瑜揶揄道。
“成仙讲的是因缘际遇。”
“那上仙看我有几分际遇?”
“你?半分——”翠衣顿了顿,转头一笑,薄唇轻张吐出余下二字:“也无。”
郑怀瑜却是一脸万幸的模样,开心道:“如此说来,我就不必习这辟谷之术了。”
翠衣不由好奇,哦了一声,郑怀瑜又笑道:“仙固然好,为人却也不错。一世一命,不是很有意思吗?”
翠衣不曾为人,自答不上来。
郑怀瑜只是笑笑,没有多说,换了身衣衫,便撺掇着要带翠衣出门转转。
永靖城靠海,上昼雾气浓浓,氤氲缠绕着朝曦,久久不散。早市却已经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海味铺了满满一条街,热闹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一片生机勃勃。郑怀瑜饶有兴致的介绍着东市的鲜虾丸,西市的鱼片粥,庆春院的蛤蜊汤,环采阁的蟹黄包,后知后觉忆起翠衣是仙,又替他遗憾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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