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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翠衣径直回头望向七尹。
“该我问你想做什么才对。”七尹一边说,一边匆匆走到云婀身旁。
浮尧已经先一步扶起人,在颈间微微一探,喜道:“还有气息。”隔了片刻又沉下脸色,摇了摇头。
外头的常武听见声响,急急奔来,见到眼下场景吓了一跳:“云婀怎么……”
“她已随凤林殉情而去,”七尹道,“是我们疏忽,未能察觉她的心意。”
常武自不会去怪罪他们,忍痛道:“云婀至情至性,吾自愧不如,当禀圣上,以告合葬。”
“如此也算是了却他二人心愿。”
永靖一事,终是传入京中,庙堂之上,官家哀其不幸,复又闻云婀贞烈之迹,表其志节,特赐以妃礼合葬,并悉闻群臣策意,永靖候无后,永靖城无主,唯有由朝廷撤藩,接管诸多事宜。
后有传言,永靖候少年纨绔,实难担大任,不料永靖城百姓认为此乃以讹传讹,直言永靖候心善至真,曾救青鸟,得其报恩,候死后,百姓皆见青鸟盘旋城头三日,为其哀鸣。
又言云婀之事,是为永靖候出手相救,方得其痴心相许。
如此人物,绝非世人诽谤之状。
永靖城外,七尹在山林中已经待了整整三日。
日暮时分,一只青鸟翩跹而落,停在枯枝上。
“立冬已过,看这天气似乎真的要下雪了。”七尹倚着树干,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道。
青鸟埋头梳理着羽毛,没有答话。
“翠衣该不会还在恼我当日之事吧?”七尹眨眨眼,回头看向他。
“我不至于到现在还不明白,是我妄自尊大,忘了身份。”青鸟摇身化为人形,落在七尹身旁,目光落在远处,“原来站在这里能看清整座永靖城。”
“听凤林说,你们是在这相识?”七尹不知打哪摸出两个小酒壶来,递了一个给他。
“凉秋?”
“这个时候也只有凉秋最为合适。”
翠衣默默无言,仰头喝了一口,还是那股凛冽的味道,不禁念了一句:“秋远人烟寂,冬来万物终。你这酒,就好像算透他的命运一般。”
“这名字可是他取得。”七尹笑着说。
“难怪……”翠衣语噎,晃了晃酒壶。
“这一代□□开朝之时,多次依傍永靖候,曾言己为龙,永靖候为凤,龙凤呈祥,将至太平。可惜后人不认,硬是恩将仇报了呀。”七尹知道的不少,大约是闲情,便给翠衣说起了故事。
“人心叵测,才生出这样一个混沌的人间来。”
“咦,你经历了凤林一事,竟然还会这么说?”七尹颇为惊讶的看向他。
翠衣白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我所说的叵测,有指险恶,自然也有指和善。”
七尹抿唇一笑。
翠衣顿了片刻才又问道:“那天如果我没有轻举妄动,你是一定会救云婀的吧?”
“说不好。”
“为何?”
“因为,是她心之所愿。”
翠衣微愕,转头看了看七尹,他一直在人间辗转,看尽世间百态,竟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七尹似乎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道:“人心最捉摸不透,看似清浅如水,也会激起千层波浪,看似懦弱胆小,亦会为了心爱之人挺身而出。平淡之下,他们往往树立起一套规矩来约束自己,把自己变为普通人,可一旦遇到紧要关头,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看着他们,就会觉得很有趣。”
“你的意思像是要旁观,我却记得你也曾为了救人不顾一切,这又该怎么说?”翠衣问。
“所以我刚才说了‘说不好’。”七尹答,“尽管我觉得活着最好,但若云婀不这么觉得,我救她就未必是件好事。”
“瞬息之间,我不信你会想这么多。”
“可不止,”七尹站直身体,往前走了两步,道,“你位列仙班,擅自改人命数就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而云婀不过是人,即便死了还有轮回六道,我可是想足了这些才让尧儿拦住你。”
翠衣愣愣地看着他,认识这么多年,他从不知七尹会有这么自私的想法。
“所以云婀之死,错不在你,更无需内疚。”七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翠衣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听他继续道,“不瞒你说,那时我还想了一件事。”
“什么?”
“你从海龙王那里得来的定魂珠。”七尹笑容清澈。
翠衣的脸色却有些古怪,颇想敲开七尹的脑袋瞧瞧看,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以至于那短短一刹那,竟然连这都考虑进去了。
“不过平白无故问你要这宝物不太好,我拿它跟你换怎么样。”七尹一边说,一边翻手幻出一道卷轴,抖开一瞧,正是那日翠衣画的永靖城。
“你还真是讨了个大便宜……”翠衣无语,随即闷声笑起,一手接过卷轴,一手丢了个锦袋给他。
“尧儿在城下也该等无趣了,我便先告辞,来日酒庐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定魂珠就是能救人的东西,恩,大概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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