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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陶尔做的梦,她的意识和偏见说了算。所以梦里的男生,是丑化后的版本。
真实情况是——
听到玲姐问他一晚多少钱后,男生就半举起手,用投降的姿势隔开与玲姐的距离,然后倒退两步,躲掉了在他腰间作祟的手。
玲姐的红腿毛迅速围过来。
明明是被完全压制的一方,男生面上却浮起自负且骄矜的笑。因为长得高,所以睥睨起玲姐来还很有富家公子那种天王老子都瞧不上的傲慢姿态:“你好,我不陪/睡。”
红毛们勾肩搭背,哄堂而笑:“草,还他娘的装上了。刚才说不喝酒,最后不照样灌下五瓶半。”
身后的蓝毛也开始跟其他公关们嘲讽:“你看他现在腰杆儿挺得笔直,后半夜指不定在玲姐床上放/荡成什么样呢。”
玲姐则捏起那沓没花完的现金,这次没再砸他的脖颈,而是砸了砸他素白的脸:“里面还有9500,你说,能买你多少个小时啊?”
听到这些,男生便不再说话,转身挤开红毛,从包厢里走出来。好像觉得有点闷,食指掠过被烟头烫了个洞的马甲,勾住领结松了松。
两三步,已到门口。
而她正站在2号包厢门前,被15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
他停步低头,她懵怔抬头。
两个人凝视彼此片刻,男生先于她皱起眉来,目光缓缓变凉,唇角渐渐抿紧,脸上浮现“这世道要完”的表情。
就在这时,对面四个红毛接到玲姐的眼色跑出来,两个拽住男生的胳膊往回拖,另外两个照着他的小腿踹了几脚。
他反抗几次,红毛们便开始抡起胳膊胳膊猛扇他的脖子,大抵是因为脸还要留着给他们玲姐观赏。
“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货色!玲姐找你是他妈看得起你!”
“你跑个屁!来这种地方工作还想立牌坊?你先问问自己配不配跑?”
“再跟玲姐不客气,就让你爹你妈来这儿替你!”
在越来越重的殴打和越来越脏的骂声中,男生始终一言不发。
但在被彻底拖进1号包厢前,他不死心般艰难扭头,拧眉狠狠瞪着对面的她,厉声喊出一个字:“跑!”
她确实跑了。
哒哒哒地跑去包厢,拿出书包里的手机打了报警电话后,又抱着书包跑了出来。
1号包厢的门却已经被关上,里面发出乒乒乓乓、噼里啪啦的碎响,紧接着溢出劈天盖地的咒骂和嚎啕,最后所有声音揉挤成一团,因为无法分辨那些声音是什么引起的,所以更觉骇人和揪心。
她推了好几次门却没法推开,拿出两沓现金做悬赏,身旁15个公关经理却没一个敢进去捞人。
看向蓝毛,蓝毛一脸哭相:“陶姐,不是我害怕,是我今天穿的裤子紧,真的施展不开。”
看出她的不信,立刻扶墙蹲下,裤子果然配合地发出“咵嚓”一声响,裂缝里出现一道扎眼的本命红。
她觉得自己要用一生来治愈此刻的所见。
动静越来越大。
一楼包厢里所有的人都涌出来,大家歌也不唱了,酒也不喝了,梗着脖子看热闹;二楼的客房里也跑下来不少裹着睡袍、鞋都没穿的顾客,有的看上去按摩才进行了一半,发型和脸色都叫人浮想联翩。
警察尚未赶到,没人能阻止里面发生的打斗。好在是没多久,里面的动静短暂停息,包厢门再次打开。
沾血的手指扒开门缝,清瘦的人带着一身的玻璃碎渣冲出来。
撞开看热闹的人群,一骑绝尘跑出十米远了,却又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他转身看了一眼。
几乎没多想,就带着满身的戾气折回来。朝地面啐了一口血后,几脚踹开离她最近的三四个公关经理,用还在滴血的手臂,捞起她的腰——
抱她疯狂逃离,这危险又混乱的现场。
景行大学凤吾校区,女生宿舍五楼。
发了两天烧的陶尔,注视镜子里蓬头垢面的人。
默问: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就在他曾经读过的大学里,所以才会梦见他?
但问出的瞬间,她立刻意识到,这种问题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现阶段的思考队列中。
她明明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两个月前,大三结束。她带着裴也大学的研究生推免信来景大面试,这边的教授却没有立刻收她,而是布置了一个大作业,说是看她能不能在开学前做出来,到时候再视情况接收她。
现在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她仍然没有完成。景大要是没有导师收她,那她那血缘关系上的父亲——薛望山,肯定会用尽手段逼她留在裴大读研,好继续折磨她。
这是让她想到就觉得恶心的现实。
所以。砸锅卖铁也要留在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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