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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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叔怎么跟蔡老弟吵起来了？”

赖雄嘴里问着，脸上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知道，孙志发现自己掩护孙夫人跟蔡甸中通奸这件事了。

可那又如何，就算发现了，孙志又能做什么，又敢做什么？

孙志被他这嚣张无谓的态度激怒了，他寒着脸，冷声质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贤侄什么时候干起拉皮条的活来了，要真这么喜欢，怎么不去当个龟公？”

赖雄眯起眼睛，阴冷得仿佛是条刚出洞的毒蛇，“孙岛主这是要以下犯上？”

空气愈发凝滞，隐隐有硝烟的气息弥漫开来，但在场的几人谁也不肯让步。

孙志单纯为戴了绿帽子而愤怒，赖雄疑心这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目的就是为了找借口发难，而蔡甸中却在猜测这是否是赖雄干的——让他不得不同孙志撕破脸。

孙志定定的看着赖雄，他心里知道，自己势弱，真闹大了，绝对没好果子吃，但他的目的也并非讨个公道，而是借着这件事拿些好处。

他心里已然妥协，但面上依旧是怒气勃发的模样，斩钉截铁道：“这件事必须给我个交代！”

赖雄不屑的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反而责备孙志，“孙叔是不是糊涂了，为了个女人，对自家人刀剑相向，大半夜的派人来围我鹿心岛，蔡老弟既然喜欢，就给他玩两天，何必这么小气！”

孙志的脸霎时变得铁青，他想过也许没那么容易从这两人手里抠出好处，但他万万没想到，明明是他被人睡了老婆，竟还有脸怪他不够大方。

“这天底下哪里也没有白睡别人老婆的道理！”

“别处没有，咱们这儿不是有了？”赖雄一脸无赖，“鹿泽不比外头，兄弟间的情谊该重于女人才是，孙叔把个女人看得这么重，难道是看不起一群兄弟？”

孙志直接被气笑了，“那你老婆怎么不拿出来给老子睡！”

赖雄满不在乎道：“孙叔要看得上眼，就请自便，但你今晚围了我的鹿心岛，又该怎么说？”

此刻鹿心岛的人马也□□上弦，刀剑出鞘，时刻准备听候寨主的命令进攻。

要是真的打起来，与孙志为盟的北蹄岛未必肯出力，而他一人势必会对上鹿头、鹿心、鹿尾三岛，绝无胜算。

不能打，也不敢打。

孙志老婆与人通奸，他点了上百个兄弟亲自来抓了奸，最终却被嘲笑侮辱一番，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岛上，尊严全无，颜面扫地。

见他认了怂，就连手下的亲信也人心浮躁，蠢蠢欲动，一个连自己老婆都保不住的绿帽子王，凭什么要他们跟从？

但是到了第二天，这滩浑水更乱了，因为……

寨主赖雄，居然死了。

赖雄志得意满的回了自己的老巢，指鹿为马又如何，仗势欺人又如何？谁敢与他作对？

经过这么一遭，赖寨主在鹿泽的威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他的副手忙不迭的拍马屁：“寨主威势赫赫，孙老狗就算当了绿王八，也只得认了，不敢与您争锋。”

赖雄拍着他的肩，大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去，把白日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提来给我下酒。”

他此时心情畅快，甚至都肯仁慈的给那丫头一个痛快。

副手躬身站着没动。

赖雄怒了：“懒骨头，还不快去！”‘

他一脚踢过去，副手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头身分离，摔成两截。

副手死了。

他死了！

明明四周还是一片平静，可赖雄却汗毛倒竖，一股凉意从脚跟蹿上了头顶。

他蓦然瞪大了眼睛，如利箭般疾速后撤，一面要张口呼叫，一面要去取刀架上的刀。

“铮！”只听得一声金属碰撞声，绯红的流霞与破晓时分的天光相撞，本是人间至美的景象，却将一条性命从人世带去了阴间。

绯红的，是赤血剑，利如晨光的，是无回刀。

一道从东来，一道自西至，同时划开了咽喉，剑锋与刀锋轻触，力道极弱，就像一对要好的朋友，高兴的打了个招呼。

赖雄至死，都没发出一声呼救，门外的守卫无数，但没一个知道他们的寨主死了。

他以后撤的姿势，倒在了地上，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新鲜的热血喷涌而出，血腥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粘稠的血液如一条蜿蜒爬行的蛇，在地面绘出美丽的图案，它静悄悄的渗进地板的缝隙中，这里曾经洒过无数人的鲜血，有刚生育不久的妇人，有襁褓中的婴儿，有稚嫩单纯的豆蔻少女……

那些人的血曾将这里染红，纵然用清水一遍遍泼过，隐秘的缝隙里依旧残留着洗不掉的怨恨。

怨恨在这里凝结，从暗红化作乌黑，一层一层的积淀下来，只有凑近细嗅，才能闻到那腐朽恶臭的气息。

但今天，仇人的鲜血将静默的血垢覆盖，饥渴已久的怨灵迫不及待的将其痛饮！怨恨得到解脱！

威风凛凛的，残暴不仁的，恶贯满盈的鹿泽寨主！

终于死了！

就像一场不可思议的幻梦。

他掌控鹿泽三岛，数败朝廷大军，让缉察司几度铩羽而归，鹿泽四方百姓因他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