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朱门婢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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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瞒你，”苏衡将自己的猜想说给岳栖元听，完了叹道,“我父亲，长公主都曾在夺嫡一事上给予皇上帮助,甚至可以说,皇上能得大位,我父亲和长公主占了大半的功劳。也即是说,换任何一个皇子，只要得到了长公主和我父亲的支持，都能登上皇位。如此一来，皇上这个皇位坐得稳当吗？既然坐的不稳当,他又岂能安心？”

“可是……”岳栖元心神大乱,“可是长公主和侯爷都没有反意啊，若他们有反意,哪儿还轮得到皇上登基？”

“这跟我父亲和长公主有无反意并没有什么干系,只要他们活着,对皇上而言,就是威胁。”苏衡闭上眼,“何况,如今太子表哥已然长成,入朝办事这四五年间，颇有贤名，京城的百姓更是称赞太子贤德。这对于皇上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皇上更害怕父亲会相助太子表哥，毕竟太子是我父亲嫡亲的外甥。”

岳栖元默然片刻，“如此说来，近一年以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在朝堂上崭露头角，非是偶然，而是皇上刻意扶持？”

“不错，二皇子楚懿和三皇子楚慈一个阴狠一个愚蠢，若非皇上扶持，岂能与太子表哥一较高低？至于四皇子楚惠，他如今尚且年幼，还在读书，看不出什么好歹来，夺嫡暂且也波及不到他，不过再过几年，他参与进来，只怕局势更乱。”

岳栖元眉头紧锁，“照你这么说，其实在二皇子入朝开始，夺嫡就已经开始了？还是皇上亲自引导而成，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啊？有太子这样的继承人，难道不应该欣慰吗？”

“欣慰？”苏衡闻言，摇头失笑，“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我们的皇上哪里是个会为自己儿子出色欣慰的人，他不仅仅是个父亲，他还是皇帝，九五之尊。太子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威胁到他皇位的敌人，而不是儿子。”

这番说辞叫岳栖元哑然，捂额叹了口气，转而道，“算了，不提这个了，说起来我就头痛。”

苏衡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岳栖元倒了杯茶喝下去，忽而道，“太子殿下的处境很不妙啊，你表哥到底知不知道皇上已经容不下他？”

“太子表哥聪明过人，想来不是没有察觉的。”苏衡叹道。

太子楚志，字青鳞。自幼聪慧异常，悟性极高。

若非太子过于出色，皇上也不会如此忌惮太子，甚至在二皇子刚刚成年之际，就扶持二皇子平衡太子的势力。

以太子的聪慧，不会察觉不到皇上的心思。

自己敬仰的父亲，容不下自己，还有意削弱自己的势力，或许除了苏衡，没有人能理解太子此刻的心情。

“啊？太子若是察觉了，岂不是会很难过？”岳栖元有些同情这位可怜的太子殿下。

明明无心夺位，却要被亲生父亲如此狠心对待。

“难过又能如何？”苏衡想到前世太子败得那样彻底，就忍不住叹气，“我担心的是太子表哥心中还存有妄念，寄望皇上对他尚有几分情谊……”

若是如此，岂非要步了前世的后尘？

“景福啊，你有没有想过……提醒一下你这个表哥，以免被皇上的虚情假意蒙骗，到时候……祸连你侯府满门啊。”

这话岳栖元说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触怒了苏衡。

苏衡又不是原来那位涉世不深的小世子，他经历的苦难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虽然有些世情他还不太懂得，但在一些事情的处理和面对上，他绝对胜过世间大半的人。

“栖元无需如此小心，我知你是一番好意，”苏衡微微一笑，转而道，“我是有心提醒太子表哥，但表哥贵为太子居于皇宫大内，寻常不会出宫，我这里又刚出了郡主这件事，正值风口浪尖，也不便入宫求见，否则只怕适得其反。”

闻言，岳栖元有些担忧道，“那可怎么办啊？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跳火坑啊？”

身为年轻一辈，岳栖元还没有老一辈的花花肠子，于他而言，太子贤德就应该继承大统，而狠毒的二皇子和愚蠢的三皇子都不足以撑起国家社稷，既如此，就不能让皇帝的私心毁了一个最好的储君。

“你且莫急，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都不足以对太子表哥造成威胁，朝中大半官员也更属意于太子表哥继承大统，皇上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废黜太子。”小世子前世若非是太子对皇上心存希冀，也不会败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岳栖元感叹道，“当真是世事无常，我本以为还有时间潇洒几年，如今看来，我也不能整日在府里混日子了。”

“你这是……有什么打算了？”苏衡略意外的道。

岳栖元想了想，道，“我打算去西北参军，不是说来年可能有战事吗？”

“有战事不假，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苏衡担心岳栖元一去不回。

岳栖元爽朗的笑道，“怕什么，我这十来年的武艺也不是白练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现如今都快过年了，你打算明年何时出发？”想也知道岳栖元不可能今年就出京参军。

岳栖元想了想，道，“过完元宵吧，总得过完上元节。”

“也好，到时候我给你送行。”苏衡没有出言阻拦岳栖元，他是岳栖元的朋友不假，但也不能替人做选择。

“好！”岳栖元本想让人拿酒上来助兴，但想到苏衡素来体弱，饮酒本就伤身，更不必提苏衡，便将要喝酒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道，“我来年去参加，你呢，打算做什么？”

苏衡闻言浅笑，“我这病恹恹的身体，不管是科举还是参军，都是不成的，能把身体养好就是万幸了。”

提起这茬，岳栖元又是一番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