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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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是他在宋宅最后关系融洽的人，受郑管家和赵姐照顾颇多，兢兢业业接送林渺上下学，可现在，被周氏兄弟呼来唤去，根本无暇顾及林渺。周小龙一脚把郑管家踹到住院，赵姐怒火攻心，干脆也不回宋家。周氏兄弟趁机将自家亲戚接上宁北，顶替了郑管家和赵姐的位置，现在，那一屋子，都是姓周的人。

郑管家和赵姐他们都走了，司机便有兔死狐悲之感，真心地规劝林渺：“小少爷，这地界咱们呆不住，我们也走吧。签领养协议前，宋家资金都由你支配，给何从晖打电话，让他过来重新腾个地儿咱们住，行吗？”

周氏兄弟是市井小民，且非良民，没领悟淳朴二字，反把市井小气沾染个透，此番又被突如其来的大运撞昏脑袋。自以为住在宋宅便是宋家主人，除了指责他们目光短浅自以为是，林渺也无甚可言。

毕竟这两人，是宋逸辰的客人。

但用宋家的钱，那是万万不可能了，林渺很有自知之明，这些钱将来都是宋逸辰的，他除了维持基本生活，其他的，再没多花一分。

自宋子荣于秋睿去世后，林渺原本的大学教授家教课停了，富家公子该学的音乐、礼仪、绘画等等一系列课程，林渺也再没上过。

因为那些都要花钱。

林渺只能尽力把自己的支出减到最少，力求将财产悉数留给宋逸辰。

这大约也是宋子荣那么放心在遗嘱上写，遗产留给林渺领养人的原因。因为宋于二人深谙林渺秉性，像林渺这样的好孩子，绝不会独自侵占宋家巨额财富，他可能对宋家究竟有多少钱都没什么具体认识。

司机的提议没能在林渺心中掀起丝毫波澜，不过让林渺想到了苏羽。

如果在宋家待不下去，就去和苏羽住吧，至少在苏羽身边，他竟然能安心熟睡。

不过在此之前，林渺还是想再挣扎一下。他的想法很单纯，假如能接受外界这些变化，说不定宋逸成会对他施以青眼，他能改变自己在宋逸辰心中废物的印象。

林渺知道，他必须走出自己的小世界，才能让宋逸辰注意他。

司机不同意林渺回去，他劝阻不成，忧伤地目送林渺踏进前厅。前厅很大，多了许多家具器材小玩意儿，都是周氏兄弟布置的，宋逸辰对此未置一词。

周小龙看见林渺，只当没看见，坐在客厅捏着手柄打游戏，他开了音响，声音特别大，他手边还堆放着散乱的饮料罐和零食，由于无人打扫，逐渐发臭。

周小龙似乎十分适应这样的臭气，室内中央空调轰轰运行，他光着脚丫，两条腿交叠搭在茶几上，若无其事打游戏。

林渺有点怕他，躲着周小龙回到后院，眼前的景象让林渺目瞪口呆。他才离开三天不到，他住了九年的后院面目全非。

门上全是涂鸦，显然有人用涂鸦喷雾罐对这里做了彻底改造，他的房间里也是各种各样斑驳丑陋毫无艺术感的乱喷乱画，空中弥漫着油雾的刺鼻气息。

林渺有点迷茫，摇摇晃晃坐回碧纱橱后的床沿边，床单凌乱，周小龙的内裤还仍在一边，林渺厌恶地跳起身，看来他的房间被周小龙拿去住了。

想到他的臭脚丫子，林渺一阵恶心反胃，冲出原本属于他、现在属于周小龙的卧室。

他在走廊上剧烈喘气，画室里的画也被喷上油雾，只有那副全家福幸免于难，大约是因为周小龙不敢在宋逸辰头顶放肆。

林渺苦涩地想，周小超在宋逸辰心里该是何等地位，才让宋逸辰纵容他弟弟放肆至此。

晚上，张舒遥出现了，周氏兄弟对她极为恭敬，鞍前马后地喊着舒遥姐。

张舒遥建议几人聚一聚，周小龙举双手赞成，周小超站在宋逸辰身边，仰头看看宋逸辰，谨小慎微地点头。

宋逸辰心不在焉，张舒遥重复了一次，他才反应过来，无所谓地点头，或许他连张舒遥说什么都没听清楚，程式化的点头应是而已。

宋逸辰说去，林渺自然没有反驳余地，众人上黑色SUV出发，幸好车内空间够大，林渺一个坐在最后排，默默地蜷缩在窗边，凝望窗外次第掠过的风景。

多人团聚总是率先选择中餐。市中心高档餐厅，张舒遥刷了会员卡。

林渺不敢挑菜，只有默默戳自己面前那盘除了摆放精美别无长处的水煮菠菜。林渺不喜欢吃青菜，但这种场合，唯有他像个外人，他戳完一根青菜，吃了半碗米饭，便放下筷子。

还是苏羽的饼干好吃，林渺默默地想着。

周小龙三两句不离张舒遥，宛如换了一副面孔，极尽奉承夸赞之能事，将张舒遥比成了古代四大美女的活菩萨转世。张舒遥被他逗得花枝乱颤，一顿饭看上去很和谐。

中途苏羽给林渺发短信，问他宋家近况如何，林渺看到苏羽来信，心情好了一些，脸上露出点笑意，反正那几人把他当空气，他乐得躲在角落逍遥自在，给苏羽回信。

宋逸辰食之无味，一整天都沉浸在苏羽和林渺的关系中。早该想到，林渺有那种倾向又极容易相信别人，苏羽施舍丁点恩情，林渺动心不奇怪。

小孩不要他了，宋逸辰莫名悲哀，悲哀之下是深藏的愤怒，犹如急欲爆发的火山，恨不得全部宣泄在名为林渺的大地上。

眼下，林渺就在兄长眼皮子底下跟人家发短信，宋逸辰用脚指头想都猜得到，对方是苏羽。林渺甚至笑了，那么冷面的小孩，也会为某个人发自内心地笑。

狂热的嫉妒不断吞噬大脑理智。

宋逸辰明明很清楚，他不能对林渺表现出丝毫在意，张舒遥一刻不停地紧盯着他，犹如牢头盯紧犯人，她随时都有办法置林渺于死地，宋逸辰没把握他能保护好懵懂不知世事的林渺。

何况目前看来，林渺心里装了别的人，更不会在乎宋逸辰。

宋逸辰捏着筷子，愤怒超乎他的想象，他忍无可忍，摔下昂贵的象牙筷，怒吼：“林渺！”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已经气炸了，不想跟我挥挥手了QAQ

但我还是要说

下次更新在周二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