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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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重重点头。苏羽松口气：“那就好。”林渺眨了眨眼睛：“有事？”

“嗯……”苏羽面露犹豫，目光在宋逸辰和林渺之间逡巡，良久，下定决心般，鼓起勇气道：“林渺，我想求你一件事。我知道我没这个资格，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

苏羽是他的好朋友，林渺不疑有他，催促他直接说。

宋逸辰向苏羽投去警告的一瞥。

“林渺，其实沈宴停辍学、离家出走，是为了我。”苏羽低头，纠结不安。

林渺脸上浅淡的笑意僵住了，他似乎已经料到苏羽接下来会说什么。

“沈宴停，来宁北找我。”苏羽顿了顿，垂眸继续：“他找了很久，身无分文，只好去乞讨。然后那天晚上……”

林渺忽然想捂住耳朵，不愿意再听苏羽说下去，宋逸辰若有所觉，沉默地收拢抱紧林渺的双臂，少年像风中脆弱的花，随时有折枝落地的风险。

“他是来找我谈谈的。”苏羽咽口唾沫：“当时我们都吓住了，以为他来找茬。其实，不是……”

“沈宴停没想那么对你，但是我跑了，他很生气。”

“所以……”林渺打断他：“你来，求情。”

意图被察觉，苏羽索性坦白，他点点头，抬起眼睛郑重道：“林渺，这件事责任在我。沈宴停再坏，罪不至死，何必往死刑上靠。林渺，对不起。”

林渺愣住了，没想到苏羽的对不起来得这么轻易，简直像随口一说，像极了英国人挂在嘴里的sorry，没什么特别意义，只是不得不出现在句尾而已。

宋逸辰皱眉，望向苏羽的目光中，相当不怀好意，他再考虑要不要把苏羽编排成沈宴停同伙。

林渺面露仓皇，他张了张嘴，慢吞吞地问：“那我们……是朋友吗？”

苏羽点头，坚定道：“是。”

“以后，不是了。”林渺决绝道，他回头拉拉宋逸辰袖子，咬了咬牙，忧伤地说：“放了、沈。”

“操。”宋逸辰言简意赅表达了他的意见，苏羽望着林渺，林渺看着他。

分明快被悲伤解体的一个人，偏要强撑着不动声色。宋逸辰心疼林渺受了委屈，恨自己玩无聊的疏离把戏，给了外人可趁之机。他沉声反问林渺：“确定？”

“嗯。”

“我答应你。”

苏羽眼圈红红的，站起身向林渺和宋逸辰鞠了一躬。他徒劳地挽救：“林渺，我一定经常来看望你，学校的作业我帮你带来。”

“不，”林渺摇头，“我们，不是、朋友。”

苏羽愣住了，林渺不再看他，平静地躺回宋逸辰怀中，看电视嗑瓜子，权当没有苏羽这个人。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尽了。苏羽是个聪明人，再次向林渺鞠躬，转身离开。

下午林渺出院，宋逸辰抱他回家。

宋宅外边一片嘈杂，林渺自宋逸辰怀中挣脱，好奇地打量宋宅门前，仆人们不断从屋里抱出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外边大街上，那些生活用品，在他们眼里，与垃圾无异。

周小超跪在宋宅门口哭，周小龙破口大骂。

“做什么？”林渺纳闷，宋逸辰温柔地说：“送客。”

这哪里像送客，这分明是赶人。

周小超注意到归来的宋逸辰，爬起身试图冲上来，再一眼注意到他身边的林渺，步伐顿住了，满脸不可置信。

周小超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已至此，再没有伪装成小白兔的必要，他狠狠瞪了林渺一眼，目光中充斥着露骨的仇恨和敌视。

“宋哥！”周小超哭着扑向宋逸辰，人还没近对方身，就被宋逸辰抬起的一脚送了回去，他猝不及防跌倒在地，当即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嚎啕大哭。

林渺蓦然想到一个周小龙骂他的词，娘娘腔。

原来这位才是真正的现场表演。

“宋哥，你不喜欢我了吗？”周小超声嘶力竭地质问。宋逸辰无奈，蹲下身柔和道：“小超，我一直以为你懂分寸，我从没有喜欢过你。”

林渺面露疑惑。

“那你——”周小超恼羞成怒：“那你接我进宋家做什么？！”

“你不懂么？”宋逸辰顾及身后站着林渺，便没把话挑明白：“让你误会了，很抱歉。”

周小超僵坐原地，隆冬阴冷将他整个人冻住了。

他还不懂宋逸辰意思吗？分明是这男人伪装得太彻底！的确，宋逸辰从来没有过逾矩的举动，但又处处对他照顾，他以为宋逸辰是什么正人君子，却原来，根本就无心薄情！

宋逸辰察言观色，见他神色由涨红变惨白，站起身冷漠道：“你坏了规矩，周小超。”

周小超转转眼珠，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眼含热泪：“对不起，宋哥，再也不会了，求你，让我留下吧！”

周小龙冲上来企图叫嚣咆哮，周小超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两兄弟齐齐跪在宋逸辰面前，浑身颤抖动弹不得。

“哎。”宋逸辰俯身，拍了拍周小超脑袋：“以后学聪明点。”

黑色SUV上久候的打手们跳下车，个个雄壮，肌肉结实，一看就是打家劫舍个中好手。

“别弄死，留口气。”宋逸辰温柔地说，他牵上呆住了的林渺，两人走进宋宅。

周小超爬起身想跑，打手们职业操守了得，不顾两兄弟求饶，拎进树丛里，一顿暴揍。

院里甚至能听见周氏兄弟惨叫哀嚎，还有不停地狼狈求饶。

赵姐在厨房忙碌，后院已经加班加点地修整好了，郑管家在画室整理林渺旧作。

和赵姐郑管家打了招呼，宋逸辰牵着林渺到亭子里钓鱼，林渺挥动钓鱼竿，宋逸辰在旁边捣鼓炭火。鱼饵入水，林渺跌回宋逸辰怀中。

宋逸辰抱着坐在回廊上，两人裹着同一件毛裘，林渺被宋逸辰圈在怀里。

“阿渺，”宋逸辰带着失而复得的酸涩，搂着他道，“以后咱们别折腾了。沈宴停这事再来一次，哥就去投黄浦江。”

“我、没有。”林渺辩解，分明是宋逸辰穷折腾。

宋逸辰苦笑：“对，是我的错，对不起，阿渺。”

林渺受过的伤，他一句对不起压根偿还不了，唯一弥补的方式，就是照顾着少年，护佑他安安稳稳地长大，直到这孩子独当一面。

宋逸辰摸了摸林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