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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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宋逸辰畏惧道。

盛秋月收了眼泪,忽然当着宋逸辰的面跪下。

她仰头望向这位名噪一时的歌手,言辞凄切地恳求：“辰少爷，您帮帮忙，林渺不能再呆在宋家了啊，您让林渺变回正常人行吗？”

“我从来没有……”宋逸辰曲起一条腿，半跪下,双臂扶住了脆弱易折的妇女,他咬了咬牙,狠声继续：“我对林渺，从来没有那种想法,我喜欢女人。”

“真的？”盛秋月咄咄逼人地反问,宋逸辰郑重点头：“真的，我也希望阿渺做一个正常人。”

“可是林渺他亲口说，他说……”那种不知羞耻的表白，盛秋月实在说不出口。

不过她不必纠结，因为宋逸辰代劳了。

“他说他喜欢我,对吗？”宋逸辰打断这位神经高度紧张的母亲,盛秋月连连点头，目露惊悚：“那怎么行！不行！你们、你们都是男的。”

“我理解您心急,不过阿渺年纪小，一时鬼迷心窍也有可能。”宋逸辰极力劝慰她：“少年人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您放心吧，这一点我绝不同意，久而久之阿渺自然就放弃了。”

盛秋月无助地反问：“真的？”

宋逸辰颔首：“我保证。”

“那,该怎么办？”盛秋月呆坐在地，茫然无措。

她仿佛回到许多年前那个下午，得知丈夫患上不治之症那天，窗外分明阳光明媚，她却感到天塌地陷，天昏地暗。

她尽力保全的家人，却在正常轨道之外渐行渐远。

宋逸辰同情她，他只能徒劳安抚：“我最近暂不回宁北，您多陪陪阿渺，顺着他开导他，别和他斗气。您是他母亲，他肯定会理解您的苦心。”

盛秋月愤怒而来，忧伤而归。

宋逸辰不在，的确是刻意给这对母子创造机会。

盛秋月自然没有辜负宋逸辰的好心，她和亲姐妹彻夜长谈，想出了纠正林渺的方法。

很简单，喜欢同性是心理问题，找心理医生就行。

可惜随着同性婚姻合法化，正牌子心理医生都不做这个，于是盛秋月大姐拍板，决定将林渺送到她认识的一位老医生手上。

老医生做了几十年中医，经常开班解决心理问题。

照老医生的话说就是，喜欢同性，不仅是心理上有病，身体上也有病，简要言之，阴阳失调导致认男为女、认女为男，问题大着呢。

据说老中医在治好同性恋这方面，颇有心得，卓有成效，经他治愈，好几个基佬拉拉正常结婚生子。

盛秋月一听大姐说这位老中医名号，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二话不说要了老中医联系方式，亲自登门拜访。

老中医就住他们老家青岩，仙风道骨，悬壶济世，听了盛秋月所言，连连拍桌：“你们家娃问题大着呢，赶紧开药吃，晚了，就治不了啦！”

这回结结实实吓住了盛秋月，她风风火火赶回宁北，不顾林渺挣扎拉住了他。

彼时，林渺和宋逸辰快两周没见面、没联系。

盛秋月瞪大眼睛，郑重地询问林渺：“渺渺，你告诉妈妈，这个病，你想治吗？”

林渺被她拉着到池中亭坐下，微微皱了下眉头：“什么病？”

“就是，同性恋。”盛秋月说完跺了跺脚，好似要把这三字放在脚下踩。

“我去问了宋家少爷，他对你没意思，他喜欢女人。”盛秋月不遗余力地打击儿子，她希望林渺彻底死心。

这一招颇为见效，果不其然，林渺脸上的神采黯淡下去，语气平静而淡漠：“我知道，我也不想、喜欢他。”

“妈妈有办法让你不再喜欢他。”盛秋月笃定地说。

林渺抬起眼睛，有些茫然：“怎么做？”

“听妈妈的话，好好治病，行吗？”盛秋月趁热打铁。

林渺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盛秋月每天都要上网搜索中医治心病，林渺再傻，也明白了盛秋月的意图。

他无力责备母亲，对宋逸辰，更是感到失望。

他们都是为他好，他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个人背负沉重枷锁走得太远，忽然也想停下来休息。

“好。”林渺点了点头。

那天开始，盛秋月把家里弄成了中药铺，每天都是她进出厨房熬药的身影。

盛秋月不辞辛劳，在宁北与青岩间来回奔波，时刻将林渺的情况反馈给老中医，再由老中医开药方。

老中医名声在外，一副药上千的天价，盛秋月存款不多，此刻更加拮据，不过她从不在小儿子面前抱怨。

郑管家和赵姐纳闷林渺为何突然开始喝药，对此，盛秋月便解释：“渺渺病了。”

这个说法，林渺从未否认过。

人家亲妈要这么做，郑管家和赵姐虽有微词，也不了了之。

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告诉宋逸辰。

晚上饭前，盛秋月端着药到后院，林渺最近开始打手柄游戏，沉迷其中，没注意到盛秋月端着药进来，不过他闻到了熟悉的苦味。

林渺没有搭理盛秋月，他盘腿坐在地上，兀自打游戏。

盛秋月没有为此教训孩子玩物丧志，她在林渺身旁蹲下，勺子搅动苦药，吹凉了抿一口，够苦，她忍不住咋舌，然后喂给林渺：“渺渺，喝药。”

她喂一口林渺喝一口，整座宅子都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盛秋月喂完后会追问林渺效果：“还在想他吗？”

才开始，林渺没有招架经验，会遵从本心点点头。

盛秋月捏着碗，摸林渺脑袋：“妈妈一定帮你。”然后按照老中医吩咐，加重林渺的药量。

林渺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回答“想”，接下来的药会更苦，喝完后腹中不适感更强烈，如果回答“不想”，那么药就不至于苦得难以忍受，胃里也不会有翻山倒海之感。

如此治疗了一周，林渺闻到中药味道就条件反射想呕吐，偏偏盛秋月铁了心要斩草除根，照旧给林渺取药煎药喂药，林渺尝试过反抗，但很快被盛秋月镇压了。

盛秋月声泪俱下：“他又看不上你，何苦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