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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白猛地把门推开,大步迈了进去,他恨恨的看着崔氏,眼睛里快要溢出血来。
何氏没想到崔白会进来,她忙站起身来,用帕子捂着嘴,道:“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过来了?”她走到他身边,想要拉他坐下,可崔白却笔挺般的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步。
他转过头来,看着何氏,眼里满是悲戚,道:“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何氏听他问起,忙挤出一丝笑来,可这笑容太过勉强,使她的脸显得僵硬而不自然,道:“没事,你父亲和你姑母争执了几句,没什么大事。”
崔白闭了闭眼,痛苦的说道:“母亲,到了这个时候,您还要瞒着我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勉力长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何氏。
何氏再也支撑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道:“你父亲借了你姑母四名死士,谁想到你姑母竟派人去行刺陛下……我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天要亡我崔氏啊!”
崔白扶着何氏坐下,看向崔砚,痛心道:“父亲为何如此糊涂啊!”
崔砚不知该作何解释,只得沉默着,长叹了一口气。
崔氏笑着道:“白哥儿,此事也不能怪你父亲,怪只怪他们爱你太甚。”
“你闭嘴!”崔砚猛拍着案几,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崔氏,道:“我们崔家怎么会教养出你这样不忠不义之人!连自己的母族都算计!”
崔氏理了理裙裾,很是端庄的站起身来,走到崔白身边,道:“白哥儿,你父亲只是不想你再与周沅那个小贱人有过多牵扯,才将死士借给了我。”
她勾了勾唇,看着崔砚,道:“大哥,我可没食言。我有消息,这周沅在宫里守了李承浚好几宿,可看也没来看过白哥儿。白哥儿,在周沅心里,你和陛下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吗?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你还看不清她么?”
崔白冷冷看着她,道:“住口!你没资格说阿沅!”
崔氏“啧啧”了两声,道:“白哥儿还真是心疼她呢!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如果周沅知道此事崔家也有参与,她会怎么看你。她是不是也会和你维护她一样,拼命的维护你呢?”
“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周沅心里面都是家国天下,她早就不姓周了。只怕咱们白哥儿,痴心错付咯。”她说着,咯咯的笑起来。
崔白怒火直冲头顶,他握紧了拳,死死盯着崔氏。
崔氏往后退了两步,道:“白哥儿,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巴不得周沅真心喜欢你呢。这样,你上了这条船,她还不夫唱妇随,跟你一起上船么?”
她吃吃的笑着,看向崔砚和何氏,道:“大哥,大嫂,我劝你们想清楚。崔氏一族,可几百条人命呢。”
她说着,便转身款款走了出去。
崔白站在原地,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他转过身来,看着崔砚,郑重道:“父亲,让我去揭发周辅嗣的阴谋罢,陛下是明君,一定可以理解的。我们绝不能越陷越深了。”
崔砚叹了口气,道:“崔白,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是谋反的大罪,还怎么说得清呢?”他咬牙切齿的说着,话语中带了一丝无奈。
崔白摇摇头,沉声道:“父亲,我知道,阿沅一定会信我的!有她在,一定不会让陛下糊里糊涂的处置了崔家。”
崔砚怜悯的看着他,道:“崔白,我不知道你和太后有什么,可陛下若是知道了你对太后的心思,只怕第一个就要杀了你。太后长久不司国事,手中并无权柄,又如何拦得住陛下呢?”
何氏握住崔白的手,哀求道:“崔白,算是母亲求你,你绝了这个心思罢。咱们崔家是逃不脱了,你和太后更是没可能的。你要是执意和她在一起,让她如何自处呢?”
何氏抽泣着,道:“我可怜的孩子啊!”她哭着,捶着自己的胸口,崔白看着她的样子,心都快碎了。
当夜,崔白坐在屋顶上,喝了一夜的酒。他从没觉得天地之大,竟无自己的容身之处,到今天,他却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真是,痛彻心扉。
他从怀里取出那条帕子,上面似乎还残留有阿沅的味道。他把它放到鼻子边嗅着,手指摩挲着上面隐隐的蝴蝶纹绣,几乎落下泪来。
是啊,若是他执意与阿沅在一起,让她怎么办呢?他舍不得她再做一次两难的抉择,更无法忍受她再去选择李承浚的可能。
可是,她是他认定的姑娘啊!
就这么放手,他舍不得,他是真的舍不得。
崔白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将那帕子贴在心口上,许久许久,方低声道:“阿沅,再见。”
也许,是再也不见了。
翌日一早,李承浚披着件大氅坐在案几前批着奏折,他身子还没好透,不时会咳嗽几声。
张敏行站在他身前,很是严肃,道:“陛下,此次的案子,实在是难查。臣认为此次的刺客,多半是各世家豢养的死士。只是,这些死士的衣着、武器还有剑法,都看不出什么痕迹。无法判断到底来自何家。”
“另外,臣以为,刺客的剑上既然涂有西域的毒药,那么,此人很可能与西域某国有所勾结。陛下不得不防。”
李承浚微微蹙眉,打开了另一本奏折,道:“可去问过崔白了?他深谙武学,也许能看出些什么。”
张敏行回道:“臣昨日去找过崔将军,他似乎未有什么线索。”
李承浚点点头,冷冷道:“朕还没去找这些世家的麻烦,他们倒先找上来了。去接着查,瞧瞧是哪家与西域的使臣们走得近了。”
张敏行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李承浚将折子摊开,唤了德顺进来,淡淡道:“太后呢?怎的还不过来?”
德顺支支吾吾的,双手的拇指交叉着转了几个圈,方道:“太后娘娘一早便出宫去了。”
“出宫?去哪了?”李承浚抬起头来,目光如利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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