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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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周汐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天花板的方向,泪水在她的脸上凝结成泪痕,她的泪像是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可心里的疼痛却永远都无法派遣。

她不是没做过红鸾春梦,等到二十岁才出嫁,也不过是想待价而沽，找一个最妥当的夫君。没想到，她的身子竟给了慕容顺这样一个人。真是可笑！

清晏忙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蹙眉道：“周姑娘,失礼了。”他闭着眼睛走近她,将外衫盖在她身上，勉强遮住她的身子，方才睁开眼来。

周汐总算有了点反应,她坐起身来,把外衫紧紧裹在自己身上，很是警惕的看着清晏，道：“你要做什么？你也要侮辱我吗？”

清晏眉目之中流露出疼惜之色，他挨着床沿坐下来，柔声道：“周姑娘，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周汐不说话，只含泪望着他，喊道：“没谁欺负我，你走,走啊！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看我笑话，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不会的！”

清晏恨不得把心捧出来给她看，道：“周姑娘，并非是我想看你的笑话，只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实在不能放心。不瞒你说，我自小便喜欢你，虽然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可我还是喜欢你。”

他说着，一抹红晕浮在脸上，嗫嚅道：“你在我心里，和九天玄女也没什么两样。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看你笑话？”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道：“是不是慕容顺欺负了你？我这便送你回宫，让陛下为你讨回公道！你别怕，我总会护着你的。”

他的眼睛里，有着周汐从未见过的坦然和真诚，她这一生里，爱慕她的人无数，可从来没有谁这样诚挚的告诉她，他喜欢她，他会一直护着她。

周汐望着他，目光中的寒冰一点一点的融化着，终于，她拉住他，道：“何公子，你若当真为我好，便不要把此事说出去。你说出去，我就算完了。你明白么？”

清晏不解的看向她，轻声道：“周姑娘，我知道，你们女子看名节比性命还重要。可若你瞒着此事，那慕容顺岂不是变本加厉？只怕将来你会受制于他！到时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把她吓到似的。这种被珍惜的感觉使周汐感到自己还活着，自己的生命还有意义。

她望向他，摇头道：“何公子，你不懂的。我有我的思量，我只求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只当是你怜惜我，好不好？”

清晏看着她，心都要化了，他郑重的点点头，道：“好。只是周姑娘，若是他再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如果你退缩，只会让他变本加厉的伤害你，你明白么？”

周汐的脸上溢出一抹苦笑，天知道慕容顺还要欺负她多少次。她只盼着快些怀上孩子，结束这种噩梦般的生活，也就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崔氏一脸震惊的出现在门口。她看着没有外衫的清晏和衣衫凌乱的周汐，一股气急急的往脑门上涌。

她冲上前去，一把拽住清晏，怒吼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清晏怔了怔，忙道：“周夫人，您误会了。我是偶然进来的，并不是我……”

崔氏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只把他往外拉，一边拉一边向外喊道：“来人啊！”

车夫应声而入，周汐这才知道，这车夫根本就是周府之中豢养的死士乔装的。崔氏看着他，冷冷道：“杀了他。”

车夫道了声“是”，一转头，一双眸子冷冷看着清晏，像是看着一个待宰杀的猎物。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冲着清晏而去。

清晏虽懂些拳脚功夫，可平日里不过是练着玩，根本没法和死士相比。他左躲右闪的，没过几招，身上便挂了彩。

周汐缩在墙角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清晏的伤就像划在她的心上，一刀一刀，她再也无法忍受，猛地站起身来，也顾不上旁的，赤着脚跑到清晏身前，直直盯着崔氏。

崔氏恨道：“还不滚开！你不想活了？”

清晏捂着伤口，想要把周汐护在身侧，道：“周姑娘，你让开。当心伤着你。我还受得住！”

周汐再也忍不住，她痛苦的着看向崔氏，连面容都变得扭曲，道：“阿娘，你放他走罢，他不会说出去的。若是你杀了他，我也绝不活着！”

崔氏拳头紧握着，气的浑身颤抖。她从没想过，一向温顺的女儿会变成这样。为了一个男人，她的端庄贤淑，她的温顺，她的未来，她全都不要了。甚至，她连一家人的性命都不要了！

趁着崔氏没反应过来，周汐连忙把清晏推出去。她紧紧的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活得像是一个人。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她想停下来，好好的过日子。而不是拼命的追逐权势。可是她知道，她再也不能了。

永寿宫中，子衿走到周沅身边，在她耳边道：“周贵妃回来了，瞧着样子倒像是哭过，脸色苍白的不得了。”周沅点点头，让她下去，等子衿关上了门。方才看向李承浚和怀王，道：“周汐回来了，说是脸色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