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下基层（六）下基层（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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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先到来路上的几处“景点”转了转。

大部分的“景点”, 应笑觉得着实勉强。悬崖下边有条小河，水面倒是波光粼粼的，然而也只是寻常小河, 对面崖壁有一条缝，当地人叫“一线天”。河边有些形状奇怪姿态诡异的大石头，它们全被取名字，这个是蜻蜓、那个是什的，应笑觉得沉默不语就已经是对它们最大的尊。

只有一处泉眼有点意思。水自地下汩汩冒出, 清亮、甘甜, 那一方水池正正好好是蝴蝶振翅的形状, 涌着水的泉眼正在蝴蝶头、身的位置上, 水一汪汪轻轻拍打蝶形池子四周的池壁, 湛蓝湛蓝的。

“啊。”应笑蹲在泉边, 伸出右手, 轻轻拨弄泉里的水。

半晌后，她抬起手，看看身边的穆济生, 恶向胆边生, 手背对着穆济生，拇指扣着食指中指, 后狠狠地一弹，指尖上的小水珠儿立刻弹在穆济生漂亮的侧脸上。他并没躲，只轻轻地阖一下眼睛。

穆济生用一手手背抹抹自己的额头、脸颊，望向应笑，应笑则是咯咯咯笑。

接着，她掬起来一大捧水，两只有点小的手并在一起、严丝合缝。她掬着清清亮亮的泉水, 侧着眸子望穆济生，说：“怕不怕？快求我！求我！”

“还真不怕。”穆济生哂笑，突然伸出自己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应笑捧着水的手上“啪”地一声拍一下，霎时间水花迸溅，水全溅在应笑自己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应笑当场尖叫了一声：“呀！！！”

睫『毛』、脸、嘴唇，全湿。

穆济生笑得胸腔直震。

应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十懵『逼』，觉得身边这狗男人好像永远反应巨快——一般人的反应都是慌慌张张地躲开吧？！

“行行，不开玩笑。”穆济生笑，一手捏着应笑后颈轻轻一扳，让女孩儿转过头来，另一手则轻轻扶着对方巴掌大的小脸，用自己的拇指指腹轻轻抹掉应笑脸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儿。

“……”对方眼神太专注了，应笑竟然半晌失语。

穆济生的拇指指腹依然是十粗粝的，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变回他年少时细腻的样子。他垂着眸子，左手抹掉一颗水珠，后捏着应笑后颈的手也慢慢地移上来，两手捧着应笑的脸，一颗一颗全抹去。

过会儿，穆济生说：“闭眼。”

“……”应笑轻轻阖起眼睛。

后感觉自己睫『毛』上的水珠也被温柔地抹去。

她又睁开眼。

穆济生低眉敛目。他望着应笑的唇，那上面有一颗水珠。穆济生看七八秒，应笑只觉呼吸停滞，整个世界静止了一般，她期待着、雀跃着，七八秒后，穆济生的拇指指腹轻轻按在她一边嘴角上，接着，沿着肉肉的、饱满的下唇，从一侧轻轻划到另一侧。

逛一上午，应笑唇膏已经没了，此时是原本的唇『色』，红红的，鲜活的。

应笑只觉自己下唇像被蜜蜂蛰了一样，酥酥的、麻麻的，完全没有知觉。

她也一直垂眸看着穆济生的嘴唇。她发现，对方薄唇抿得很紧，似乎在克制什。

抹过嘴唇，两个人都抬起眼睛，对视一会儿。

十几秒后，应笑瞥开视线，扭扭颈子，小声道：“放、放开我。”

穆济生则淡淡地道：“你自己作死。”

应笑：“……”

离开泉眼，他们又到周围密林里转了转。这个林子植被茂盛，微微转红的黄栌成片，空气自然而又清新。他们两个肩并着肩，走在柔软的草地上，一边走，一边聊天，不过应笑时不时叫穆济生给自己拍照。

看完房子、逛完梯田时间正好是大中午，于是二人去吃“农家乐”。

农家乐的本地老板叫两个人去摘蔬菜。应笑几样菜，便带穆济生去摘食材。

她一面走一面摘：“唔，西葫芦……这个，生菜……”最后又道，“还有水果，嗯，苹果……桃子……草莓……”

最后穆济生忍无可忍，出声干预：“喂，你是不是太颜控了。这没有任何鸟儿碰的水果不好吃的。”

“？？？”应笑问，“真的吗？”

“嗯。”穆济生摊开手掌，“篮子给我。”

“你连这个都会？”

“在美国时种过果树。”

“哦……”

穆济生摇摇头。

“干嘛？”应笑说，“颜控这是人类本能。你要不懂，你不颜控？”

穆济生转眸，上下打量应笑的脸，说：“可能有点儿？至少合个眼缘，才会喜欢、会想要。”

应笑咬咬嘴唇，觉得人真的越来越暧昧，氛越来越幽微。大概……应该……过不多久，她就要有男朋友。也是个医生。

穆济生利落地将蔬菜水果采摘完毕，带着应笑回小院子。老板上一壶菊花茶，后拿着食材离开，不一会儿，便把他们点的三四道菜一个一个地端上来。

餐桌是在农家院的小木棚里。一张木桌，两条木凳，许多藤蔓绕过棚子，上头绿叶依然葱茏，风一阵儿一阵儿的，一些葫芦摇摇晃晃。农家院有两只野猫，都是『奶』牛猫，东一只西一只的，它们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个人看，应笑就一一边吃一边逗它们：“你们两个几岁啦？”“你是男猫猫还是女猫猫？”“你呢？”“你们俩是好朋友吗？”穆济生就觉得，怪好笑的，女孩子们为什对一切事物充满热情。

他们两个也会聊天。应笑说：“七七那边一个患者被确诊晚期癌症……结肠癌。不能手术了，只能化疗，七七建议拿掉宝宝。但……患者不愿意。患者说，自己注定不能痊愈，化疗、放疗太痛苦了，也只不过可以多活一年半载。她说，如果治，那每一天都比一天更加绝望，不仅有身体上的痛苦，还有内疚、自责的理上的痛苦，可是，如果继续妊娠，那每一天都比一天更有希望，会是期待的。她还说，甚至感谢老天爷给她最后的怜悯，她成功地怀宝宝，可以延续她的生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