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雪夜谈话（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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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寒风依旧，瑟瑟地吹着，周遭一切都显得那么凄清冷寂。唯有这偏殿内，此时倒显得有几分人间烟火气息，温暖舒心。

在沈幽容的倾心照顾下，陆承谨膝盖上的疼痛略有消减。

沈幽容抹完最后一点药后，又拿了两块纱布，缠绕在陆承谨的膝盖上：“好啦，你现在可以把裤脚放下了。你轻轻动弹一下试试。”

陆承谨动弹了下膝盖，惊喜道：“真的好了许多，不像刚才那般疼痛。”

她朝沈幽容道谢：“你医术真不错，比太医院那帮太医还了不起，你不去太医院就职，真浪费人才。”

沈幽容从药箱里又拿出了一小瓶干净的水喷在手上，拿布擦了擦，抿唇一笑：“你啊，也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不过是多看了几本医书，多闻过几味中药，如何比得上太医院的太医们？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行，那我们就回去吧。”陆承谨欲起身，沈幽容按她重新坐下，“你就在这偏殿好好歇着吧。”

“这……不太好吧。”陆承谨顿了顿，声音略沉了沉，“皇宫规矩森严，哪有让外人夜宿的道理？”

陆承谨话音刚落。赵嘉宁接话，声音空灵轻柔，回荡在偌大偏殿中。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好听。

“你就在这安心歇着吧，不要有顾虑。父皇已经格外恩准了。”赵嘉宁爽朗一笑，又补充了句，“父皇，可心疼你呢。”

赵嘉宁拿了张毛毯子，盖在陆承谨的膝上，好生嘱咐着：“好好休息，今晚你受累了。这儿挺暖和，也能睡个好觉。”

八公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还挺温柔。

陆承谨心想。

陆承谨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夜深了，那大家都歇着吧。”

简单打完招呼后，赵嘉宁和沈幽容从偏殿中走出，关上房门。

三更时分，外头雪停了。惨淡的月光从云层窜出，朦胧而又清幽。

残雪凝晖。

有些梅花枝被雪覆压着，折了腰身，和着风声一起，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赵嘉宁行走在雪地间，仰头看了眼天边的残月：“虽说这夜里很冷，可雪后的夜景也很美。人人都畏惧雪后冬夜的寒冷，却无人出来欣赏雪后夜景。”

沈幽容浅笑：“像八公主这般风雅的人，确实也不多。”

寒风过处，有梅花落地。红色夺人的花瓣在这苍茫的雪地里，分外引人注意。

赵嘉宁的鼻翼间沾染了些梅花香，她轻轻嗅了嗅后，感叹一声：“残雪、清月、落梅、很美，对不对？”

“很美。”沈幽容沉思片刻后话音微顿，“只是雪景再美，终不及八公主的十分之一。”

赵嘉宁清澈的眼眸中闪着笑意，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说：“姐姐倒真是会说话，嘴巴好甜。难怪这么受人欢迎呢。”

“平南侯府上下都非常喜欢你。”她微微酝酿后，朝着沈幽容笑了笑，有意顿了顿，“特别是……陆承谨。”

赵嘉宁稍稍拖长了音调，宁静的雪夜中，越发衬得她声音好听。

沈幽容是个极聪明、极通透的女子，灵性比起赵嘉宁来，也是丝毫不逊色。都不用细品，瞬间明白八公主话中深意。

她慢慢说来：“我和世子相识许多年了。我们之间是莫逆之交。既是以好友相称，世子同我说话自然没什么顾忌。今夜，让八公主见笑了。但，您无需误会什么。”

“沈姐姐妙手回春，一片冰心，我当然相信你说的话。”赵嘉宁哂笑，轻灵的嗓音中带着些嗟叹，“只是……只是很羡慕你，能和陆承谨之间这般轻松愉快相处。”

赵嘉宁有些自愧不如：“陆承谨既是我亲自招的驸马。我当然希望，能和“他”之间相处得融洽些。不然的话，成婚之后该会多么尴尬。”

沈幽容拢了拢帷帽，轻轻呵了口气，她确实有许多话要说，但赵嘉宁毕竟是八公主。

沈幽容纵然想说，也找不到合适的身份和立场来说。

谁能对天家之人的婚姻评头论足呢？

哪怕赵嘉宁口头上说不介意，可心中未必不会生嫌弃。

沈幽容只能掩去那些无法明说的心里话。在心里掂量了会儿，才缓缓开口：“世子生性纯良，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身上并无纨绔气息。别人若待她好，她也会待别人好。八公主真心以待她，世子必会真心以待于你。如此，八公主又何必担心，你和世子之间会相处不和谐呢？”

倘若你只是一心利用陆承谨，让她成为你手中的棋子。

那你八公主，又何必奢求和谐相处的生活呢？

这是沈幽容隐在心中，没有说出来的话。但她相信，以赵嘉宁的睿智，自然会品出这层深意。

果不其然，赵嘉宁听后，把目光轻轻落在沈幽容的身上，又是抿唇轻笑：“沈姐姐说得……有道理。”

沈幽容舌尖辗转片刻后，还是说出了憋在心中许久的话：“八公主是千金之躯，身份尊贵，您喊我这一声沈姐姐，倒真幽容汗颜，实不敢当。我从前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如今虽然离开了春风楼……”

“非也。”赵嘉宁截过沈幽容的话，“你才情纵横，卖艺不卖身，岂是一般的风尘女子？我很钦佩你，你又如何担不起这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