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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草终究还是个单纯的女大学生,听见刘严的话只当他是在夸自己,丝毫未深想其他含义。
刘严似也是看出赵小草不似木君彦那样城府深,慢慢对她是放下了完全的戒备,使得木倓都有些惊奇。
这天,他正在和儿子唠家常,先是简单询问了一下刘语和她妈妈,继而就聊起刘严了。
“小草那丫头总是给人惊喜啊,刘严那小子年轻时候就跟着我了,对我还算亲近,但对其他人,包括你妈妈和丁安,都是不冷不热,但他品格好,当年就十分看不惯于峰远的小人做派,你妈妈当年也不喜欢于峰远,就经常对刘严夸奖有加的。”
哎,爸爸真的是无论聊什么,总能扯到妈妈身上,与妈妈有一星半点关系的人和事他都记得非常清楚。
可怜痴情多寂寥啊。
“你妈妈也曾像小草一样的关切过他,可一腔好意却被无情拒绝,因他这脾气啊,小葵曾跟我抱怨过好几次。如今可能真的也是他年纪大了,终于尝到一个人孤独的滋味了,所以就欣然接受丫头的好意了吧。我还记得我们26岁那年……”
木倓的话越扯越远,木君彦这几日已经通过各种方法把刘严年轻时候的事查了个遍,如今已是再无心情听爸爸回忆过往了。他眼神恍了一下,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
好半晌后,察觉爸爸捧着个咖啡在喝着,也不说话了,木君彦语气有些迟疑地问木倓:“您觉得刘叔有没有可能大有来头,或是经历过什么旁人无法想象的事?”
木倓不明白儿子问这问题的意思,但也沉吟了几秒真心答了:“可能是因为他付出了旁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吧,他的性子一直都是很沉稳的,特别能吃苦。”
是了,特别能吃苦。木君彦觉得这几个字该划重点。
观察c事现在的成功人士,大多分成两类,一类是家世本来就好,从小受的教育也好,所以成长中只要保持善良上进,长大后基本都是气质上等、谈吐有礼的。还有一类,就是出自穷苦人家的,有的十年寒窗苦读,最终出人头地,还有的对自己非常狠,在人前总要保持着完美的形象,不给别人一丝打倒自己的机会。
只是这最后一种人,思想很容易走向极端,从而做出一些违背道德和法律的事情,因为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他们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伪装,最后伪装出来的东西就会变成一个假面面具,戴得久了,就会融入骨血里,也就摘不下来了。木君彦觉得刘叔就是这一类人。
刘严的形象在他看来也是太过完美了,再加上他也没有亲近的人,或许刘叔真正的样子,真的从没有人见到过。
也许是从对刘叔有了疑心后,木君彦越来越不愿意相信他了,思考着认识他以来的这十几年里,会不会都是他一直在伪装?
最初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木君彦也很震惊。那是在他从公安局看完丁伯,带着小草一起去会所的路上。
那时小草跟他说的话他都没太听清,满脑子想得都是丁安对他说的话。
在当时旁边监视着二人行径的警察看来,丁安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就是同他唠了唠家常,怎么看都只能看出那是一位老伯关切年轻人的画面。
可家常话中夹杂着的一些信息与暗号,木君彦却是全懂了,丁安未曾提到刘严名字一次,却也好几句都在说他。
木君彦曾在t市“鬼混”的时候,从当地专门偷东西的组织那儿,学来了一个古怪又实用的暗号,就是用肢体语言做一个捏鼻头的动作,然后再用说墙头诗的方式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对于丁安这种粗人来说,墙头诗他自然不会,就用闲聊的方式说出来了。
丁安那天捏了四次鼻头,说出的话串起来意思大概是刘严威胁了我,去查查在我房间搜来的药,死了的那服务员说他杀的,他想杀冯君。
那天丁安像是为了提防谁一样,话说得很快,要不是木君彦在见他之前就偷偷点开了录音键,恐怕也是听不懂他的话的。
“爸,刘叔跟冯阿姨以前认识吗?”
冷不丁的,怎么又提起刘义民妻子了,木倓想起冯君道德绑架过小葵,那副得寸进尺的样子,有些气恼,他很是不愿再提及这个女人的。
“怎么可能,刘严眼光可高得很,他才看不上那种坑闺密的女人呢,肯定不熟,在我记忆里他们两个也是没什么交集的,就算认识,那应该也是因为见刘义民的时候,曾跟她搭过话吧。”
“哎,刘语幸没跟学她妈,小草跟我聊天的时候还常夸那丫头,能被赵路儿子女儿都看上的人,应该也是不错的,可惜生错了家庭,可怜啊。”
即使对冯君有所微词,木倓也从不会责怪到刘语头上,他得知木君彦知晓当年事后,也是一直嘱托他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这样好的木倓,全没有黑社会老大的杀伐果断、凶狠暴戾。也怪不得林向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追求她的众人而奔向他。
爸爸明明那么恨刘义民和他的妻子冯君,他的恨肯定一点也不比自己小,却也是一点没做出伤害冯君和刘语的事,甚至还应着林向葵自杀前的嘱托,早先年时偷偷替那母女俩解决掉了跟踪她们的人。
这样好的爸爸,自己当初怎么就会把他想得那么坏呢?
木君彦忽然想起,在妈妈刚去世的那段时日,他与爸爸的隔阂是并没有那么大的,正值青春期的他纵使在委屈,也能充分理解父亲的丧妻之痛的。
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莫名其妙变得非常讨厌爸爸了。
木君彦想啊想啊,又陷进回忆里去了,木倓见他总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他有事要忙就想着打发他出去,“你有事要忙就去吧,我也累了要休息了,还有没事的时候也陪陪小草多跟刘严亲近,我和他年岁都大了,我好歹还有你这么个儿子,而他却始终孤身一人的,家里总是难免冷清些。”
而木倓的那一句“多跟刘严亲近”使得木君彦的疑惑豁然开朗了。
那段时间,跟他最亲密的,可不就是刘严吗?他曾安慰自己的话如今想来也觉得是有些奇怪的。
木倓每回来看望他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就提起爸爸对他的态度,当时的小木君彦就是个刚刚思想启蒙了的少年,对于三观都没建立完全呢,看刘严老说好话给他听,还时不时从他嘴里得知“爸爸今天又因为工作不管他了、爸爸又让刘严去替他开家长会”这类的事情,日复一日,木君彦就对木倓心存芥蒂了。
种种曾感动过他的事情真的经不起推敲,一去仔细思索,就会发现一堆疑点。简直是细思极恐。木君彦听得木倓的话后,挤了个笑容应了他的嘱托,拿了衣服就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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