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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宋王监国正式结束,要在今日将监国之位交还于郑王子孤熙。
半月不算长,但足够朝廷重新洗一次牌。
子孤熙冷然地站在大殿上,看着宋王修订完他推行政法后的小漏洞,说完那些监国总结的长篇大论。
最后,宋王捧着监国的“朱金印”“玉宝策”一步步走下大殿台阶,准备将它们统统送还给郑王。
朝臣们屏息而立,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他们心知肚明:宋王殿下这段日子,过得不甚好。
这短短七日,送迎完西庭公主出嫁西域的婚礼后,月泉公主与弋家的婚事也被正式取消。
在陛下的授意之内,弋尚书雷厉风行地处决了宋王的舅舅——即墨令刘弘农。
审讯仅两天就结束了,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判决是不容置疑的死刑。
其实,大臣们之间心照不宣:即墨令贪污不假,又或说……就朝廷内政原本的制度,分明就是教唆,甚至怂恿官商勾结,国家和商人们一起从底层那里强刮血汗钱。
榨出民脂民膏的时候,他们不忘用这些钱妆点首都——即墨城上下歌舞升平,不知人间疾苦。
国库里的钱也算不上干净,这本就是国家纵容的杀鸡取卵行为。
这场所谓的反贪,不过是政治斗局的一场输赢。
客观来看:宋王殿下取缔原本商法的巨大漏洞,重新编订更为完善造福百姓的政策,他该是大功一件!
结果宋王声誉被妹妹婚事搅得一团乱麻,就连他赢获的民心,也随着即墨令大人被推上刑场的那一刻,功亏一篑。
昨日处斩即墨令,百姓们把刑场围绕的水泄不通。
他们一边泼泔水扔菜叶,一边怒骂宋王纵容国舅,完全不记得就是宋王披荆斩棘,给了他们现今衣食无忧的底气。
根本就是郑王的母家崂郡弋氏,以及宋王的表亲——即墨常夏氏的一场交锋。
难道弋氏金碧辉煌的府邸里,那些数不尽的珠宝配谈高尚?
子孤熙笔直地站在朝堂上,准备伸手接过宋王呈递上来的轴卷、金印、宝策。
宋王看上去温文尔雅,担得上一句名士风流。
但子孤熙是死过一次的人,旁人对宋王的半分夸赞,都落不到他的耳中。
“近日之事,劳烦皇兄了。”将这些东西交还给子孤熙的时候,宋王轻声道。
子孤熙的表情淡淡,但是脸色不太好看:那场大火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他当日只顾着救霍萨兹尔,等反应过来自己伤口上的烫伤时,已经有点晚了。伤口有些感染,痊愈过程中也痛得厉害。
“跟我客气什么。”子孤熙忍着疼痛,玩味地看向宋王,扯出一个不冷不淡的笑,“六弟,是该本王谢你,他日若成千秋功绩,你可是这第一功臣。”
“功臣”一词分外刺耳挑衅。
宋王默不作声,双手呈上朱印。
就在子孤熙决定接过那些本就属于他的东西时,有人呵止了他们的行为。
宋王的导师张太傅迈出朝臣队伍,拱手对着皇帝道:“宋王无需将朱印交还,他担得起这监管天下的重职!”
话落众人惊,暗道:太傅未免太大胆!
就连宋王子孤晧都愣在原地。
他看老师的表情可不像是装的……他真的毫不知情,难以置信。在老师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宋王的表情不像是欣喜或者得意,而是惊恐交加,脸也吓得煞白。
满堂只有郑王子孤熙不急不躁。
子孤熙抬起头来看向高台上的父亲,没管身后突然发难的张太傅,他冷笑一声:“意思就是说,太傅认为陛下该废了我,改立宋王皓为储君?”
宋王赶紧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他的话就被老师硬生生给打断了。
“您也看到了,这几个月来宋王的监国政绩。”张太傅对着皇帝说,“这次的变法是有利万民,巩固社稷的千秋功载。宋王之慧远胜于诸王,无疑是更好的储君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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