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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初冬,天色阴沉,时不时落雨,寒意携裹着水汽蔓延,直逼人的心肺,冷得彻骨,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站立在书房中,逗弄了?挂在窗台边的鹦鹉,面色晦暗不明。
一个黑衣人踏着绵绵阴雨而来,朝着男人行了?一礼,恭敬道:“殿下?,世子爷已经出门了?,正往和满酒楼而去,宰相府的林容姑娘如今已经等?在那处了?,不过……”
男子剑眉微皱,并未言语,只冷冷扫了?黑衣人一眼?,虽并未言明,可黑衣人知道,男人极为不愉,他连忙道:“不过其他皇子也派了?人去,除此?之?外,扎格草原大部落的温将军也派人去了?。”
“温傲玉?她怎么也卷入其中?谁给她透的消息?”男人闻言微顿,眼?底露出几分深意,如此?一看,这?个局面越发有意思了?。
“回殿下?,根据属下?查到的消息,温傲玉是宝琇郡主的大姐,听闻宝琇郡主去世的消息,从大草原赶来,她之?所以参与进来,怕是为了?给自家人撑腰。”黑衣人说?着,越发低了?头,压根不敢看男人,唯恐自己说?了?不对,丢了?脑袋。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若说?温傲玉仅仅是为了?撑腰他是不信的,虽然扎格大草原部落一直以来都是对王朝俯首称臣,但不可能长久如此?,温傲玉千里迢迢过来,怎么可能单纯是为了?奔丧和撑腰?
“你传令下?去,让林容拿到兵符就马上离开,你们拖住其他人,若有不长眼?的撞上来,杀无赦。”男人目光微沉,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面色越发阴冷。
成?败在此?一举,这?枚兵符连父皇都惦记已久,想必是极为重要,与其落在他人手中,还不如他来掌,斗争不可避免出人命,总之?,早杀晚杀都一样。
黑衣人出了?皇子府,朝着和满酒楼而去,与此?同时,温瑾枫也在去酒楼的路上,他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看着面色如常,实则心中忐忑不安,虽然一路并无他人打扰,但他知道,那些?想要他命,以及那枚兵符的人都在暗处蛰伏,只待最佳时机。
他从怀里取出那枚精致的玉牌,这?是着人连夜制出来的,看着同自家妹妹所持的那枚玉牌无异,他们又从未见?过兵符,自然是不知道兵符长什?么样,这?也算是侥幸之?处了?。
马车平稳行驶着,车轮滚动的声响极为清晰,一声一声落在温瑾枫心间,令他不由沉了?眉眼?,此?次赴的是一场鸿门宴,相比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次是送命去了?,然而父亲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如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他正沉浸在思绪中,此?时马车一顿,外头传来马夫的声音道:“世子爷,酒楼到了?。”
温瑾枫应了?一声,收拾妥当,将自家妹妹给他准备的贴身匕首藏入靴中,起身下?了?马车,朝着酒楼走去,此?时的雨下?得越发大了?,人来人往,鱼龙混杂。
他走进酒楼之?后,躲在门口的装作?商贩的暗卫朝着某处比了?一个手势,继而将利器藏于身上,趁着人群熙攘,绕到了?酒楼背后。
此?时温瑾枫上了?楼,朝着约定好的包间而去,一路上并无异常,周围人推杯换盏,瞧着极为正常,然而他知道,这?越是正常,就代表越是不正常,只要林容拿到兵符,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他敛了?思绪,走到包间门口,宰相府的侍女早已经候在那处,看见?温瑾枫,连忙行了?一礼,打开门道:“小姐,世子爷来了?。”
她话音一落,酒楼中的喧闹声淡了?些?许,有的人有意无意向此?处望来,温瑾枫并未理会,抬步就进了?包间内,此?时包间内除了?林容,还有一个侍女站在一旁伺候着,温瑾枫略略扫了?一眼?,眸底微动。
“枫弟,你可算来了?,这?段时间我被关在家中,无法去探望你们,你还好吗?喃喃她……她是真的去世了??”林容一看到温瑾枫,面色极为激动,好似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然而一提及温令儿,她的激动之?意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难堪。
她原以为自家哥哥和温令儿两情相悦,所以她想着极力撮合两人,然而谁知自家哥哥竟对温令儿生了?那等?阴险的心思,不仅想侵犯她,更要毁了?她名声,更甚者,连自家娘亲都参与其中,林容每每想起时,就觉得胸闷气短,明明一切都安然静好,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温瑾枫看着林容激动的神色,不似作?伪,他眉间凝聚的冷意淡了?几分,装作?无意挣开林容的手,淡淡道:“表姐,喃喃的事是我的伤心事,不必再提,今日约表姐见?面,无非是想告诉你,明德王府和宰相府如今成?了?仇敌,以后……以后不必再有来往。”
这?个借口自然是随意胡诌的,无论是见?面与否,宰相府和明德王府都不可能来往,除非一切从未发生过,不过如今当面说?,便是直接把那层窗户纸直接捅/破了?罢了?。
林容闻言,眼?底露出悲伤之?意,眼?中有泪,原本该如此?,然而如今听着温瑾枫亲自说?出来,心里犹如刀割。
她讪讪松开手,哽咽道:“的确,的确,是我们对不住你,更害了?喃喃,今日出来,我只不过是想当年道歉罢了?,我不能说?这?件事同我无关,即便我不知,但母亲和兄长所作?所为,其中也有我推波助澜,若是我早点?察觉出来,喃喃不可能会死?。”
林容声音凄凉,面容皆是哀伤之?意,温瑾枫闻言微顿,不管这?件事同林容有没有干系,他们注定是没法在同以前一样相谈甚欢了?。
“表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唤你,今日这?顿饭,就当是宰相府和明德王府最后的联系吧,之?后我们便各走各的路。”温瑾枫言罢,提着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林容,自己将另一杯一饮而尽。
林容见?状,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看着温瑾眼?底的恳切之?意,想起了?临行时自家母亲说?过的话,若想保温瑾枫一条命,她必须要从他口中套出兵符的下?落,林容犹豫再三,纠结许久,此?时一旁的侍女见?状出声道:“小姐,不如坐着说?话吧,您和世子爷之?间怕是还有许多话要说?呢,免得以后没机会说?啊。”
侍女言罢,抬手取过酒壶替温瑾枫续满了?九,林容见?状,咬了?咬牙,将杯中酒倒入口中,继而朝着温瑾枫道:“你以后作?何打算?虽然我没什?么能帮到你,可身为你的表姐,可帮你想看京都中的适龄女子,你如今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温瑾枫自然知道侍女是明氏派来监督他们的,也知道为何林容岔开话题,他敛了?眉眼?,装作?苦笑道:“我想守孝三年,喃喃如今方才……”他顿了?顿,似乎不愿提及伤心事,又道,“也不知我父亲下?落如何,总之?,娶妻生子之?事我暂且不想,无须你费心。”
言罢,温瑾枫像是喝水一般,不停往肚里灌酒,像是要斩断那万千愁绪一般,不过几杯,酒壶已经见?底,他微微侧头,指着一旁侍女道:“你……你去给本世子提几坛酒来,这?小杯喝着不爽快,今日我要不醉不归!”
林容见?状正要劝阻,那侍女飞快行了?一礼,连忙笑道:“奴婢遵命,世子爷先吃着。”
温瑾枫看着侍女出了?房门,方才正了?脸色,飞快低声道:“表姐,我知道你并未牵扯这?件事,你且同我演一场戏。”
林容看着少年突然变了?脸色,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他这?番话,她不可置信看着温瑾枫,颤着声音道:“表弟,你……你还信我?”
“自然,我知你受他人胁迫,你不是为了?兵符而来么,若此?次你毫无收获,以后想从宰相府出来就难了?,你既然想今日离开,那就信我。”温瑾枫原本的确是怀里林容的用心,然而昨日他收到了?铁球中的那封信特地说?明林容是无辜的,让他同林容演戏,为了?确保计划的展开,也只得如此?。
就算林容叛变也不怕,左右她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的消息,只要将假兵符的消息带回去便行了?,反正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二皇子拿到假兵符。
林容虽不知温瑾枫所举何意,但如今见?他这?般说?,她自然是要答应,不仅是为了?心里愧疚,也是为了?自己能摆脱自家母亲的控制,她点?了?点?头道:“好,那我该如何做?”
温瑾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只听得外头传来脚步声,他连忙止了?声音,故意道:“表姐,听闻你同二皇子好事将近,你的喜酒我怕是不能去了?,这?里就祝你和二皇子幸福圆满吧。”
他将杯中酒饮尽,此?时侍女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脸上泛着红晕的世子爷,眼?底露出几分深意,看来这?世子爷不胜酒力啊,既如此?,那干脆速战速决便是。
“世子爷,这?是酒楼藏的好酒,听闻您今日来,这?掌柜特地送给您的,您放心喝,掌柜说?只要您开心,这?酒有的是。”侍女笑着走上去,替温瑾枫续满酒杯。
林容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朝着一旁侍女点?了?点?头,继而又冲温瑾枫道:“表弟,你酒力不佳,喝多了?容易说?胡话,还是少喝为好啊。”
“不、不碍事,我在府里不能喝酒,这?几日憋的心慌,如今好不容易能松快松快,喝、喝一些?不会出什?么大事。”温瑾枫一把推开侍女的手,提着手掌大的一坛酒就“咕噜咕噜”灌了?下?去,看的林容胆战心惊。
虽然她担心温瑾枫的身子,但想到他方才说?的话,还是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道:“表弟,你可知之?前明德王府有一枚印章?”
“印章?什?么印章?你说?题字要用的印象么?”温瑾枫愣了?一下?,疑惑问?道。
林容顿了?半晌,她看了?一眼?侍女,示意她给温瑾枫倒酒,又笑道:“自然不是,是王爷举办秋狩要用的那枚印章,听闻如今下?落不明,不知道你可知它在何处?”
“哦,那枚东西啊,之?前见?喃喃拿着玩,不过自打跟着、跟着林绍学那挨千刀的……”他闻言一顿,连忙不好意思看着林容道,“表姐,我心里憋狠了?,心直口快,你别在意啊……嗝。”
“表弟有什?么怨言都是应该的,这?是我们宰相府的错,方才你提到喃喃曾拿过那枚印章,那如今那枚印章可找到了??”林容看着醉意渐生的温瑾枫,急急问?道。
若非温瑾枫事先同她提了?一嘴,她还真看不出来温瑾枫这?是装醉,毕竟她知道温瑾枫的酒量是在军营里练出来的,这?种酒的度数并不高,压根难不倒他。温瑾枫闻言一顿,抱着酒坛子,皱着眉头好似在想林容说?的话,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狗屁印章,连酒都换不来,要它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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