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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景的入京之旅往后推后了一周。
经过昨夜的激斗,颜家被炸......弹炸得破破烂烂的,到处是血,明显是不能住了。
这栋房子是原主曾祖父置办下的产业,对颜家具有很重要的意义。所以乐景要请人修房子。
在顾图南的热情邀请下,黄婉娥和颜静姝就暂时住在了顾家,等到乐景修好房子再搬回去。
顾老爷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乐景的家人,让他不用担心。
“只是,你家住的地方,连个护卫都没有,若是再出事总是不妥。这样吧,我在郊外有个庄子,让你娘和妹妹住过去,再请上几十个护卫,保证下次让那些贼人有来无回!”
乐景其实也在考虑搬家。
只是庄子虽好,但是位置太偏僻,出了事去官府请人一来一回就要花很多时间。
所以乐景婉拒了顾宁的提议。
他打算在县衙附近盘下一间房子,让黄婉娥和颜静姝住进去,地理位置相当于闹市区挨着市政府和警察局,真有个啥事,那出警的速度比香港记者还快。
得知乐景想要在县衙附近买房,杜县令那是一百个支持和两百个愧疚。
前夜发生的那件凶险事现在想来都还让他后怕不已,也是颜泽苍命大,死里逃生,要不然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这件事,是我的失职,是我治下不严,十几个海盗都到了我的眼皮底下我都没发现!本官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你放心吧,有我在,以后没人敢伤害你娘和妹妹。”杜县令的眼中浮现了凶光,恶狠狠地说:“本官已经下令在全县进行剿匪行动,保证把漏网之鱼一网打尽,今后会加强外来人口管控,把孟县武装成一个铁笼子,让前天的事再也不会重演。”
杜县令既然已经如此保证,乐景也算放下一半的心。
然后他又说起了正事:“幕后主使已经审出来了吗?是谁?”
其实早在看到王吉昌的那一刻,他就对幕后主使有了猜测。
“王吉昌在狱中供认不讳,是英吉利国的霍华德伯爵和王吉昌里外串联,偷渡了十三个海盗行凶。”
乐景并不吃惊。
毕竟他穿越过来后,仇人也就这么两个。
“霍华德伯爵那边,我们已经上报了朝廷,朝廷会和英吉利国进行交涉,而王吉昌和其他从犯……”杜县令冷笑一声,“按照大清律,秋后问斩。”
这王家两父子,一个去年秋天问斩,一个今年秋天问斩,不愧是父子俩。王吉昌真是孝顺,怕王父在地狱里孤单寂寞,就主动下地狱去陪他去了。
杜县令忧心忡忡道:“只是,霍华德伯爵一计不成,恐怕还会继续酝酿其他阴谋对你打击报复,你不得不防啊!”
乐景眸光微闪,“我会多加小心的。”
这次的事败露应该够他吃一壶的。他暂时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了。
至于以后……谁干掉谁还不一定呢。
接下来的这几天,乐景就在忙碌购置新宅一事。在杜县令的帮助下,这次买房没有什么波折,乐景以较为便宜的价格入手的一栋四合院。
只是……让乐景无奈的是,这回他的身边又多了很多闲人看客。
那晚的凶险的一幕经过街坊邻居的添油加醋,在整个孟县都引起了轰动。
如果孟县有热搜的话,那颜泽苍这个名字就好像买了热搜包年服务,隔三差五就要轰动一回。
孟县人不知道杜县令的名字,但是颜泽苍这个名字却对他们如雷贯耳。
通过无数人口耳相传得以流传的有关颜泽苍的小道消息,也让这些闲人对颜泽苍的事迹如数家珍,那熟稔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就是颜泽苍本人呢。
所以这些天,这些闲人就宛如苍蝇似的天天跟着乐景,乐景走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乐景干什么他们都好奇地看着,叽叽喳喳问乐景各种各样的问题,七嘴八舌宛如五百只鸭子。
实在是把乐景烦死了。
也是古代精神娱乐贫乏,看个杀头都能呼朋唤友,不亦乐乎,而乐景智退海盗的故事可比杀头有意思多了,闲人们当然要做乐景的跟屁虫了。
总之,经过一星期的奔波忙碌,黄婉娥和颜静姝终于搬进了新家,乐景和顾图南也要上京了。
孟县之前为留学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有儿子多的投机取巧之辈也给自家儿子报了名,然而,他们第一关就被季淮璋刷了。
季淮璋事后给乐景吐槽:“这不是胡闹吗?学生出国那是代表着大清国的脸面,所以一定要选相貌堂堂之辈,他们送来的儿子一个比一个长的磕碜,毫无气质风骨,走出去人家洋人还以为咱们大清国都是一群野人呢!”
敢情季淮璋还是个颜控。
不过在古代选拔做官,相貌那是硬标准,长的不好的,学问再高,殿试也要被淘汰的。
大名鼎鼎的黄巢,就是因为长得丑,殿试的时候被皇帝嫌弃,把他除名后撵走了。
回到家的黄巢越想越气,越想越亏,做官是不可能做官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官了,做生意又赔了好多钱,也就只能起义了自己做皇帝了这样子。
经过季淮璋的科普,乐景又知道了选拔留学学生除了样貌外,还要满足其他几个条件。
一,人要聪明,思想敏捷,学东西要快。乐景的英语技能那是大大的加分项。
二,家世清白,要老实本分人家。而原主是颜真卿后人,说得上一句书香门第也不为过了。
三,名字要好听,不好听的要改名字。多亏颜父是文化人,起的名不赖。
四,不牵于家累,不役于纷华。也就是说原生家庭不会成为拖累,学生性格要沉稳本分,不爱虚荣。
最后,就是必须要16岁以下的少年儿童。
这层层选拔下来,起码孟县符合要求的少年儿童,就乐景和顾图南两个人。
……
旭日东升,朝日蓬勃,空气中漂浮着清凉的水汽,路边的残雪在明晃晃地泛着光,路两边的垂柳怂腰塌背无精打采缩成一团,要凑的很近才能发现零星几个颤颤巍巍的嫩芽。
二月初十,冷晴,春寒料峭。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孟县城外行人如织,正在送别两个特殊的游子。
最初,只是乐景和顾图南的亲友前来送行。
乐景背着包袱,站在路口,黄婉娥牵着他的手,依依不舍,满眼是泪。
颜静姝杏眼泪意朦胧,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发出声。
“娘,别担心,京城那里什么都有,我不会委屈自己的。”乐景叮嘱颜静姝,“小妹,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就麻烦你多照顾娘了。遇到麻烦就去找杜大人,杜大人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杜县令拍胸脯道:“没错,有什么事就来找本官,本官为你们做主!”
白珍妮感慨地看着一脸青涩稚气的小男孩。
她知道,男孩稚嫩身体里面是一个高尚纯洁伟大的理想。
为了这个理想,他告别骨肉至亲,千里迢迢去几百公里以外的城市,以京城为跳板,远渡重洋,去美利坚合众国进行为期十几年的学习,然后学成归国,振兴国家。
白珍妮突然想起小时候看到的一本不知名的书上写的一句话——伟人大多在年幼时展露不凡,他们比凡人更早一步发现星空,从而树立远大志向。
颜泽苍会成就伟大吗?他会青史留名吗?
白珍妮不知道。
但是她觉得历史应该记住奋斗者的脸。
她给了乐景一个热情温暖的拥抱,“亲爱的,愿上帝保佑你,祝你好运。”
乐景用力回给了拥抱,“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和教导,您是我永远的老师。”
艾伦拍了拍乐景的肩膀,“到了京城,给我们写信报平安。”
“好的。”
一旁的顾图南此时也正在和家人依依惜别。
一向吊儿郎当的少年脸上难得露出一个正经的表情,对前来送行的父母说道:“爹,娘,我这个小儿子走了。要不你们再生个小儿子玩吧。”
顾宁伤感的表情就这样僵住了,一股冲天火直冲脑门,他指着顾图南,恨的牙痒痒,“孽畜啊,我怎么生下你这个孽畜!”
顾母也被儿子这句话给噎住了,责怪地瞪了不着调的儿子一眼。
顾图南摸了摸鼻子,整个人就很委屈,唉,他这不是想逗他们开心吗,怎么一个二个都不能理会他的苦心。
颜静姝伸出袖子掩住嘴角,黄婉娥伤感的眼中也浮现了零星的笑意。
乐景哭笑不得的看了这个不着调的同伴一眼,在心里感慨他还真是个气氛毁灭机,好好的伤感气氛被他搞的什么伤感都没有了。
然后,就是在这时,小路尽头突然卷起了黄烟,响起了无数个脚步声。
黄婉娥惊讶回头看去,就见滚滚烟尘中乌压压的人群正向他们跑来。
乐景自然也看到了这些人,他眼神比黄婉娥好一点,认出来了那一张张的熟悉面孔。
李大叔,刘大娘,巷口卖早点的谢寡妇,巷尾杀猪的郑屠夫,给人抄字为生的穷书生……
他们气喘吁吁跑到乐景跟前,七嘴八舌地说道:
“苍哥儿,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也不给我们说一声。”
“苍哥儿,这是我家腌的火腿,你带上,路上吃。”
“苍哥儿,这是大娘给你煮的鸡蛋,来,快趁热吃。”
“苍哥儿,大姐给你纳了几个鞋垫,路上穿。”
“苍哥儿,大爷给你磨了一把菜刀,可利了,你拿上,路上留着防身用。”
“苍哥儿……”
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一个又一个温暖又不舍的笑脸,一句又一句殷切的交代,乐景的心中潮热一片。
这些人和颜家比邻而居,在长平巷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平时多有摩擦,也曾彼此指着对方的鼻子对骂过,可是当一家遇到困难,巷子里的人家却又会摒弃旧怨,互帮互助。
远亲不如近邻。
这是乐景从未在现代体会到的邻里之情。
只是他只能辜负乡亲们的好意了。毕竟路途遥远,他只能轻车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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