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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培训下来,我感觉自己掉了一层皮。
端午当天,我跟谢槐安凌晨四点就被人叫到龙王庙,开始梳妆打扮。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化妆,而且还是异常复杂的妆容。
庙里给的服装据说是以前皇帝赐的,这些年颜色一点也不显旧,白玉似的布底,上面绣着繁复的金色花纹,据说这些金线是真正的金子捻成的。衣服很复杂,里三层外三层,初夏的天,穿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最后化妆师还给我戴上凤冠钗头,那吊吊坠坠的首饰落到眼前,感觉把人头都压下去。
感叹古代人真累,等到镜子里看自己时,却又忍不住呆住,差点以为自己透过某个魔法镜看到了一位古代妙龄少女。
“真好看!”我感叹一句。
跑进来的秦梅枝笑我自恋,又说确实好看,跟看电视剧似的。
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移不开目光,这一身怎么穿都不舒服的衣服首饰让我人生第一次体会到美丽是需要代价这句话的意义。
好在鞋子经过改版是平底的,不然我感觉自己还没出门就得摔死。
进入夏天,天亮的早,化完妆出来时,天空已经一片晃白。
刚出门,我就看到对面走过来一个跟我穿相似服装的翩谦少年郎。
好一会我才认出那人是谢槐安。
为了配合服装,化妆师还给他接了头发,此时他头上挽着一支青玉簪子,身上是跟我相同的服装,只是肩膀有个加宽的设置,同我一样,他的眉心也画了一点泪珠似的红砂,他从庙里古朴的门中走出来,像古画中执扇的如玉公子。
跟着我出来的秦梅枝叫了声:“谢槐安,你这也未免太好看了,我后悔选了去年那一届,我跟王跃,他还没我高!呜呜!”
王跃他们一行人正好钻进庙里看热闹,听到秦梅枝的话,王跃道:“我还不喜欢跟你咧!男人婆!”
“你说谁男人婆!”秦梅枝叫着,要去揍王跃。
王跃瘦瘦小小,立刻躲在了胖子陈国钟背后,一边喊着:“说不赢就动手,不是男人婆是什么!”
两个人打闹时,主持从门口走进来,叫了声:“庙里静止喧哗!”
两人立刻乖下来。
主持看向我跟谢槐安,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说:“跟我出来吧,走完街再回来上香,然后去河边祈福。”
我跟谢槐安并排站着走出去。
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不太敢看他,走起路来也是磕磕绊绊,倒是他,走得一派自然,一点包袱也没有。
主持让我们手牵着手,先前训练时,我们也牵过手,当时我只当是训练,这时候加了这一身衣服,突然觉得意义就变得不一样起来,当谢槐安牵着我的手时,我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耳朵以着可见的速度热了起来。
又怕头上的凤冠掉下来,我只能佯装镇定地抬着头目视前方。
我们这样走出龙王庙,门口早已经围满看热闹的人们。
男女老少,各种人都有,甚至还有外地来的游客!
看到我们出来,人们开始自发欢呼,我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几乎是脑袋空白地往前走。
寺庙门口摆着一个四面带纱的轿子。我跟谢槐安在人们的各种声音下走到那个轿子旁边,这时候主持叫了声:“神女河仙拜谢龙王,祈一路平安!”
按照先前的培训,我跟谢槐安一同回头,拱手对着龙王庙拜手。
拜完,主持又道:“礼毕,神女河仙将龙王祈福带往我荆市大地,愿荆市未来风调雨顺,愿荆市子民福泽安康!”
闻声,我跟谢槐安转身,漫步走进轿子。
我先上去,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什么,一脚踏空,差点摔倒,亏得谢槐安眼疾手快,扶了我一下,我这才稳住身形。
坐进轿子,我还听到隔得近的小孩子的笑声,感觉自己的脸在燃烧。
谢槐安很快就坐了进来。好在主持说过让我们眼神尽量目视前方,不然被他看到我现在的神态,那还真是丢脸。
主持又说了好多话,然后市里找来的大汉将轿子抬起来。
以前看古装剧,以为坐在轿子里多么舒服,这时候才知道这感觉一点也不好,摇摇晃晃,让人想吐,却还不能表现得难受,得面带微笑,甚至不时冲着下面点头示意。
“难受吗?”在经过一个拐角时,谢槐安突然问我。
“我都快吐了!”我用牙缝挤出这么一句话。
谢槐安轻轻一笑,说:“手给我。”
我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直到他长袍轻轻一动,手就在袍子下抓住了我的手。
轿子四面有一层随风飘动的薄纱,我们穿的衣服袖子也特别大,现场不会有人能够看出我们的手是牵在一起的,但我还是紧张得立刻挺直了后背。
我们先前也牵过手,但那些时候环境跟现在不一般,我甚至觉得,那个牵手似乎昭示了什么东西。
谢槐安的手指轻轻撵上我的虎口,然后他的声音传过来:“我妈说坐这个轿子会不舒服,按这里就能好一点。”
清清雅雅的声音落到耳边,让我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穿着那一身白底金线的繁复古衣,笑得清清雅雅,那一瞬间,我忽地生出一股恍惚感,仿佛时光倒退几千年,我们真的成了两个被人簇拥着走过长街的古人。
我曾拿着我们穿着那身衣服的照片跟谢槐安说过当时的感觉。
他回我的话是:“也许这是你上辈子的记忆。沈秋白,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
他这辈子至今说过的情话一共没几句,但每一句都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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