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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霞光匆匆,傍晚一下子被夜色吞没殆尽,天光黯淡,连他眼色也黯了。钟霓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她抓了抓耳垂,挪着身子,隔着被子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髋骨两侧,凑到傅时津身前,“你是在吃醋吗?”

她靠他很近,说话间淡淡气息从他面前拂过。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柔和而疏离,她面对着这样的傅时津,心下空空,心不甘,又好甘,甘苦泛滥——她错觉自己的情感防空洞开始晃动了。

傅时津眉头一挑,“你认为我有必要吗?”

她眉头一皱:“点没必要?我是你条女(女朋友),是你未婚妻。”

男人的眼睛里盛满了窗外朦胧夜晚,月亮还未出现,他却把他眼里月光冷冰冰暴露给她看。她手指向他眼角,发现一颗痣,一颗以前都没有的痣,他体内黑色素增多?

他轻轻搡开她的手,“你可以认为,我能容忍你一切行为,包括你给我戴绿帽子。”

钟霓愣住。

他静静看她,拂过目光,眼里再无她,只剩她浓密发顶。

她垂着脑袋,心想什么样的男人能容忍女人给他戴绿帽子?

傅时津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没怎么了解过他,了解仅限表面,深入一点的——不,不要了解那么深,太深了,她会失望,会失去新鲜感,她要对傅时津永远保持新鲜感,她的防空洞应该如此。可能对未婚妻说这种话的男人是什么男人?这阴阳不明的话是损她还是怪她?

可能,容忍,也是一种没必要吧。

她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了,暂时的没兴趣了。她下床,坐回椅子上,无精打采。

傅时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觉此刻的安静叫人心情舒畅。他唇角微挑。她的话好多,他无心也无力去应付,应付多了,会有缺点,也显弱点。

坐了一会儿,钟霓去找护士要了一双拖鞋,鞋底薄薄的,上面还印着医院的名字。她踩着拖鞋在他面前走了几步,说:“我回去了。”

傅时津翻腕看时间,朝她伸出手。

钟霓眼神倨傲:“做什么?”

“扶我。”

钟霓别过脸,“我不想扶你,你要容忍我。”

空气静了好一会儿,他没说话,她好奇,便去看他脸色。他问:“你不饿吗?”

她点头。

“你有钱吗?”

她摇头。

“我现在要出去食饭,可以顺便带你,扶不扶我?不扶的话——”

“扶!我扶!”她过来,握住他的手,紧紧缠住。真是个大好机会,能牵他的手。

两人出了医院,钟霓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警员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吊靴鬼(跟屁虫)一个。

“他不饿的?”

“唔使管。”

男人拉着她的手,很自然,她握紧了他的手,两人手心温度缠绵交融得也好自然。她却乐的不自然,身后有只吊靴鬼,电灯泡简直亮到瞎眼,她从未见过这么亮的电灯泡,叫人不爽。

“他在监视你吗?”

“嗯。”

“你做坏事了吗?”钟霓轻飘飘的语气令傅时津侧目望过来。他停下脚步看她,她眼神澄澈,他问:“你觉得什么才是坏事?”

钟霓脱口而答:“违法的事情咯。你违法了吗?”

月色笼罩整座城,也大方至极,肯将皎洁温柔赋予街上行人一身。傅时津看着她的脸,笑出声,似是不屑,又似只是笑:“我是警察,点会违法?”

他眼底一片寂静深海,街头霓虹灯比月光更容易入了他的眼,却毫无波动。

钟霓握了握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他忽然拉住她,站在街道一旁走道内。路灯很亮,街上广告霓虹灯也很亮,闪闪烁烁。

“如果我违法了呢?”

钟霓眉头淡淡一蹙,定定看他,目光如炬,却温柔似月:“抓你咯,我可是要做女警司的人!绝不会放过你。”

他敛住目光,波澜暗潮悄然涌起。他笑了,诚心愉悦夸她:“Madam志向好伟大。”

她得意,“所以,你千万别做坏事,否则,我拳头——我这个拳头可是一拳干翻了四个飞仔喔!”

他笑,不讲话。

她看着他笑,或许是两人之间手心泛热交缠,或许是今晚月光撩人,或许是他笑得太动人,她再一次心痒难耐,凑近了他,小声问:“你可不可以像上次那样亲我?”

路灯下,她鼻尖泛光,一层小光晕,清清亮亮的。她的腿很白,脸却是没那么白,暗了一些,却暗得随便一个表情眼神都好生动。

他看她,眼里戏谑味十足,不作任何回应,她也不想等他有什么回应,踮脚,单手虚虚地抓着他衣襟,却只够亲他下巴,短短的硬硬的胡茬刺人,比不得他薄唇柔软勾人。

街头,行人于夜色中收工匆忙,无暇顾及这吊诡氛围中的俩人。她嗔怪着他,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可以变得很女人,很小女人。男人笑笑地看她,恍惚间,他以为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星星,也许只是不安闪烁地霓虹灯,又以为在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但那个自己不是自己,是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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