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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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和胡大贵交待完白天的事情后，从兜中小心翼翼数好六十枚铜钱交与他，便要起身离开。

这时，胡老贵杵了根拐杖疾疾徐徐出了里屋。

看到乔芽他们快要到门口了，他急忙咳嗽了几声，“乔芽，且慢着，爷爷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乔芽别过头去，眼见着胡老贵苍苍白发，面上更是肉眼可见布满了皱纹，一道道和刀镌刻一般，可明明就在原身的记忆里，仅短短半年，胡老贵竟老成了这般模样。

“胡爷爷，甚么事？对啦，今日白日买你家馄饨的钱已经给……”

“大贵，赶紧把钱给人家，我们一个子都不能收。”乔芽话音未落，胡老贵着急忙慌开了口。

想他胡老贵活了一辈子，自然也不是白活了一场，他哪里不知道今日安菜花的事儿定是乔芽在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不然哪里有如此巧合的事儿。

见胡大贵动作缓慢，胡老贵一瘸一拐踱到他跟前，拿回六十枚铜钱急急塞到乔芽手中。

乔芽怔了两秒，“胡爷爷，您白日帮了我那么一个大忙，这些铜钱是您应当拿的，快些收着。”说着就要递过去。

胡老贵手没动，乔芽抬头，却见他饱经风霜的眼眶中汪了一包泪，似有感激，又似有万般苦楚，想要说什么，却究竟还是未说出口。

末了，他端起桌上之前乔芽放着的桂花西瓜黍米粥喝了一口，闭眼回味了一下，才说道：“火候够了，但是甜度还稍稍浓了一些，桂花虽有自己的香味，但同黍米是两种相冲的味道，如若换成田田的荷叶香，可能会更好一些。”他又顿了一会，“采掇归来便堪煮，半铢盐酪不须添。①”

胡老贵做了一辈子馄饨，对于味道极其敏感。方才乔芽便觉得桂花香有些冲鼻了，但一时间想不起该用什么东西来代替。

被胡老贵这样一说，乔芽才如醍醐灌顶一般。怪不得她方才觉得味道有些怪怪的，但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乔芽觉着胡老贵有些功夫，如尊尊学者般急忙递出桂花黍米面炸糕，让胡老贵帮忙品尝。

乔芽满心期待的等他开口，过了好一会儿，胡老贵才放下手中的炸糕，温吞道：“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②

听到这个，乔芽呆了片刻，内心不知所云。

中华知识博大精深到连个老人家说话都如此文绉绉到咬文嚼字了嘛！只是她是真的听不懂啊！

话分两头，后来在很多年过去，乔芽才知晓原来胡老贵在幼年时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只是家道中落才成了这般模样。并且当年他的厨艺在窑镇可是响当当的，只不过人家那会眼高手低，多少人花重金聘请他都没去，最后不堪于俗物的他却守了自己的馄饨摊子一辈子。

“文盲的”乔芽眨眨眼，直接略过了那一言一语。

反正她估摸着应是好话，就没太往心里去，她被胡老贵这番话，说的有些觉醒，虽说她有乔氏一脉做美食的天赋，但现在是在古代，她对此处人的喜好，还有用料，都知之甚少，如若有个人能够提点提点她应会更好。

只是这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去……

那厢，胡老贵心中也有了小九九，他都到这岁数了，可一身绝技却后继无人，胡大贵这两年又恰好去了喜乐楼当上了小小的掌柜，一时间想重新回过头去干厨子的活已是不太可能，毕竟干掌柜的银钱更多，且更有仕途。

而贵宝……年纪尚小，可能还没培养出来，他就一命呜呼了。

而如今似乎有了合适的人选。

只是，这人是个女子……

他用余光微微打量了下乔芽，见她神色坚定，遇事果断冷静，一双大大的眸子里亦是大放异彩，做的吃食卖相和味道和大酒楼里的相比都毫不逊色，胡老贵笃定她迟早有一番大作为，

他心中腹诽片刻，心觉女子就女子吧……只要能发挥长处，哪里还有不如男人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