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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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物燥,黄沙扑面，牛头镇虽是离洛阳城不远，却是位置稍偏,官道离这还有十来里路,若是去往江南方向,倒是必经之道。

连着几日都是狂风大?作，路上行人稀少,镇上来个?脸生的很?是醒目，何况这双马驾驭的四轮马车,身穿绫罗绸缎华服的足二百斤肥胖公子。

“客来居”的门口青石板许是雨水过多年头久了，有些塌陷空鼓，过往的车轱辘压住一头，翘起,待车离开，失去重量压着的青石板‘噗通’一声又落下。

店堂里三五成群的闲汉脚搭在条凳上，急红白脸地吐沫星子乱飞。

“没见到那胖公子气度不凡吗？瞧那衣裳，啧啧，那玄色绸衣裳还有暗纹呢！怕是哪个?皇亲贵胄都不一定！”

“我说那灰衣身量颀长匀称的才是主子！长的那叫一个?俊俏。”

“可拉倒吧,你?见过一群人进来,那做主子的跟掌柜攀扯打点吃住的？”

“哎！还别说！那灰衣男和那细眼汉子，就是跟在胖公子身边那老头！你?们发现没？没胡子！那脸白嫩的呀,比郭跑堂都白净！哈哈！”

掌柜的正?在柜台里攥着毛笔写账目，听闻此话随着闲汉们也嗤嗤笑起来。郭明明抿抿嘴，抓紧手里的抹布并?不抬头，只是越发狠劲擦面前的桌面。

“郭子，你?也看到那两人对吧？你?说，是不是比你?还白净？”说话的黑胖子挑挑眉,肆无忌惮的叫嚷起来，一旁众人擎等着看好戏。

郭明明紫胀着脸，把?抹布放在木盆里投洗了一遍，慢慢拧出?水，并?不搭理挑事的人。

黑胖子面带不愉，见郭明明不搭腔似是故意让他丢面子，一双铜铃眼瞪圆了，鼻翼煽动重重哼了一声正?要发作。

掌柜的见状不妙，赶紧从柜台里出?来，大?声招呼道：“郭子，贵客不是吩咐要把?马匹刷洗干净吗，你?还不赶紧去！”

郭明明低声答应，颤悠悠地端起木盆往大?门外把?水泼了，转身往后院去。

掌柜的见郭明明使眼色，心里颇是安慰，知道好歹就行！这帮闲汉三五没事便来店堂花个?两三文喝茶吹牛，既不能赶走又不能得罪。

“你?们这些人呀，就是欺侮郭子老实。”

“掌柜的，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自己看看你?家这伙计是不是跟个?娘们似的！脸比我媳妇都白净！看那身板条，背后瞧着跟个?俊俏的媳妇似的！手脚看着就没力气，就是掌柜的您善良，雇佣他！要不然他得去小倌馆去打扇子去喽！”

众人哄笑起来，一个?个?挤眉弄眼的好不猥琐。

掌柜的气笑了，道：“郭子早就成亲了，儿子都能下地走路了！他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们就积点口德吧！”

“就他那样还成亲？还有儿子？”

“郭子自小父母双亡，家里田地都被族人占了，小小年纪就当了人家上门女婿。这不，如今长大?了，还要出?外谋生养着家里，这孩子善呀，干活勤快，不怕脏不怕累，我这的工钱，他从不舍得花一文，都是托人带回家里。”

李福站在楼梯上，听着大?堂里乱哄哄的议论，心里并?无任何情绪，这次出?来办事，他只关心主子的安危，打点好衣食住行就行。

来到后院马棚，车厢卸下被安顿在棚子里，李福弯腰钻进去，在犄角旮旯到处摸摸，捏出?来一个?小小的玉佩，借光一瞧，正?是主子丢的那个?，看来是主子换衣裳的时候掉落的。

李福正?要离开，瞥见一个?消瘦的背影一手抓住马嚼头一边拿着刷子给枣红马刷毛，许是刷的不得劲，那马打着响鼻，四只蹄子踏地乱动，瞧那汉子背影像是制约不了马儿，有些惊慌，眼看就要摔倒。

李福并?不着急过去，反而饶有兴趣的在一旁打量这汉子狼狈的模样，不禁噗嗤笑出?来。

郭明明慌乱中被挣扎的马嘴蹭到唇上，正?恶心的直用?袖子擦嘴，还觉不够，正?想?往地上吐几口吐沫，突兀的‘嘎嘎’笑声把?他吓了一跳。

转身望去，只见一个?俊俏的灰衣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直直地走过来，轻轻拍拍马头，低语几声，便见那枣红马温顺地低头继续吃草料。“我这马儿不喜欢被人拽着嚼头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