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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程安驾车,带沈绒来到一家提前预订的餐厅。
餐厅位于繁华商业区的大厦顶层,有无边际悬浮泳池和高空花园,很符合新生代的品位,吃的就是环境情调。
沈绒是第一次来。玻璃甬道上,从南欧空运来的无数繁花堆叠,如云霞浮浪。身穿白衬衣黑马甲的侍应生引路,带他们来到预留的餐位。
餐桌临窗,一百八十度广角视野的全落地玻璃,能俯瞰半城璀璨灯火。
周围立着复古的黄铜烛台,浪漫烛光,影影绰绰。
程安身着西服三件套,打扮正式,神色郑重,似在暗自准备什么。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男友,令沈绒心中一动,生出猜测。
程安为她拉开椅子,很有绅士风度。落座后,侍应生送来饮料,为两人分别添上。
趁这短暂的空隙时间,沈绒用手机迅速搜索这家餐厅。搜索结果一出来,就发现它高居本城“最合适求婚的浪漫餐厅”排行榜首位。
放下手机,她不禁心跳加快,但又怀疑自己想得太多。
忽然之间,整个餐厅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在他们的座位附近留下几束暖色光线。浪漫舒缓的音乐声响起,侍应生推着餐车向这边走来。
餐车上装点着馥郁的玫瑰,摆成心形,中央的玻璃罩子里静静躺着一枚方盒。
竟然真是求婚。
沈绒脸上发烫。她虽不习惯这样的戏剧性场面,却依然不无惊喜。
然而下一刻,侍应生径自走过她面前的餐桌。餐车继续骨碌碌向前滑行,在前面一桌旁边停下。
邻桌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宾客。
男宾揭开玻璃罩,取出方盒里的钻戒,单膝下跪,同时递出钻戒:“亲爱的,嫁给我吧。”
女宾手中的刀叉咣一声砸在盘中,她涨红了脸,仓促起身。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如此造势,女方对求婚不可能毫无预判。但她表现得异常惊喜,这不是虚伪,而是为了回报恋人精心准备求婚的心意。
真是经典的求婚现场,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男女主角。
女宾眼含热泪,接过钻戒,表示同意。
有情人终成眷属,正是大众喜闻乐见的结局。一些看热闹的顾客鼓起掌来。
钻戒戴在女宾手上,闪动光芒。双方重新入座,继续进餐。
这段罗曼蒂克的插曲终于落下帷幕。灯光恢复正常,四周气氛重新回归安静,只剩下刀叉与瓷盘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宾客压低嗓音交谈的窸窣声。
沈绒面上平静,心下微窘。刚才是她自作多情了,求婚的是别人。她庆幸自己没有表现出来,否则岂非尴尬至极。
端起杯子,她轻轻抿了一口,看向坐在对面的男友。熨帖的白衬衣,烟灰色西服三件套,款式低调又有设计感,衬得他身姿挺拔。
迎上她的目光,程安开口:“看来今天是求婚的良辰吉日,不过这样大概就失去了一些惊喜。”
沈绒怔了一下,意识到这句话的言外之音,心跳陡然加快:“你……”
他承认:“是的,其实我也准备了求婚,本打算用完晚餐再开始。没想到这么巧,别人也挑了这个日子,还先我一步。”
原来真有求婚,不是她自作多情?她一时恍惚,百感交集。
此时的程安不像往常那样从容淡定,有点罕见的局促。他缓缓道:“我猜想绒绒不喜欢太过戏剧性的场面,就没有告诉餐厅,也没有准备灯光、音乐、玫瑰之类。希望我猜对了,否则真是犯了大错。”
看着对方紧张的模样,她忽然觉得这样的他有点可爱。
“你没猜错,我的确不习惯被当众围观的感觉。”她如实声明。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唇角微扬,“看来我不用负荆请罪了。”
她不禁莞尔。
他眉眼带笑,格外柔和:“那我开始了?”
她点点头,眼里闪动微光。
他掏出一枚小小的天鹅绒方盒,打开盒盖,递到沈绒面前。
细细的玫瑰金戒指,简洁的四爪形镶座。
钻石不大,但在烛光下通透无瑕,净度火彩都很不错。
对曾经的霍家大小姐来说,钻石不过是一种普通装饰品,与玻璃和水晶差别不大。仅在南非,供霍家嫡系开采自用的钻石矿就有好几座,原石送去Y国打磨雕琢,成品每年可以堆满一个房间。即使后来沈绒知晓了钻石在平民眼中的价值,也做过珠宝销售,仍然对这种碳同素异形体没多大兴趣。
但此时此刻,眼前这枚小小钻戒变得弥足珍贵。她的心口被一种柔软的情绪涨得满满。
“绒绒,你愿意将来与我结婚吗?”程安低声问。
她故意刁难:“我能说不愿意吗?”
“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会再接再厉。”
“嗯,很好,那我愿意。”她终于绷不住笑了。
“我真幸运。”他眼中蕴满笑意,捧起她的手。戒圈缓缓落到无名指指根,尺寸正合适。
“你量过?”她好奇。
“趁你睡着,偷偷量的。”他承认。
她叹气:“你啊你……”
他总是这么周全体贴,完美无缺,令她暗自欢喜,又不禁心生惶惑。
耳畔似乎响起周即温的那句话:但凡完美之物,大多都是虚假。
这种没来由的不安,暂时被程安温柔的声音打散。
“绒绒,以后我会尽力让你幸福。”
她轻轻笑了一下,心情就像桃子汽水,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以后我们一同创造幸福。”
他当即明白她的心意:“你说得对,幸福不是谁给予谁,而是由我们自己创造。”
他之于她,向来是这般心有灵犀。
其实她能猜到,之所以这么快求婚,大抵是因为那张订婚请柬让他有了危机感。从这个意义上说,她应该感谢苏嘉明的成全。
这时,侍应生送来菜品。这一餐的气氛始终惬意。
餐厅里有人在弹钢琴。三角钢琴静静地立着,鲜花幽幽地香着,音乐缓缓地淌着。
沈绒忽然想起,程安曾在派对上弹着钢琴,唱英文歌,向姚思思表达爱意。那时没有钻戒,却有珍重的心意。
年轻时的爱情总是更感性,有情饮水饱。沈绒不是程安的初恋,他也不是她的第一任。但世上本就罕有十全十美的爱情,人人都有过去。
年少时,她曾希冀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想爱情,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得到。而现在,她像经过了漫长寒冷严冬的人,比起理想中遥不可及的明媚夏日,只需要现实中一星温暖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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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某座影视城,电影拍摄录制中。严冬时节,片场飘着小雪,寒风呼啸。
几十个群众演员穿着单薄的戏服在街边徘徊,充当背景。其中几人冻得动作僵硬,还得坚持下去。
比起这些群演,主要演员的待遇可谓天壤之别。楚星鸾刚拍完一场外景,助理立刻为她披上温暖的羊绒大衣,递上暖手袋。她走进停在片场外的保姆车。豪华房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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