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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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那两天,淮城阴雨连绵。没想到考完最后一科英语时，天空豁然放晴。

直至夜色降临，空气里的潮热不增反减。

考试的这两天,除了“加油”，“带好伞”这样的消息,他几乎没怎么和沈惟姝联系。

这样的时期,即便是出于关心的关注，他也不想给她丝毫无形的压力。

下午考完，小姑娘倒是先给他发了微信：

【我觉得我考得还不错耶~】

他回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沈惟姝突然又传来一条消息：

【有点后悔没让你来接我了】

【刚才我从考场出来时突然想到，如果现在第一眼就能看见你,那该很好】

林尔峥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他没由来想起上次沈惟姝复检时,他在外面等她的场景。

女孩总是能一眼就找到他。而看见他的瞬间,她的表情都生动起来,眼里也有了光。

只有林尔峥自己知道,每次看见小姑娘笑着向他跑来时,他的心跳声也跟着被放大了。

之前，他最喜欢的风景,是在救援之后,他从驾驶舱里看到阳光刺破团团乌云，点亮茫茫海面。

现在，他见过的最美好的场景，是在日光之下，有月亮全力向他奔来……

晚上不到九点，林尔峥的车就停在了体育馆外。

没能去考场接她，但至少一会儿她从场馆出来时，可以第一眼就看到他。

他到的时候演唱会气氛正热,一道光束从场地上方映射出来，夜空都被照出了颜色。馆内时不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全是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林尔峥皱皱眉，拿起手机搜索演唱会的信息。

页面还没出来，沈惟姝的名字倒先出现在了屏幕上。

林尔峥看了眼表，有点诧异。他接起来还没来及开口，话筒里的女声就先急切开口。

男人浓眉蹙起，“你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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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尔峥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互相嚷嚷。

他略略扫过一眼，发现除了看演唱会的三四个女孩子和安保人员外，在场的还有几个家长模样的人士。

他一眼就看到了沈惟姝。小姑娘个头高，穿着无袖连衣裙，圆润的肩头和细胳膊白得晃眼。

别的女生身边都有家长，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儿。旁边有家长瞪着眼睛冲她大声说着什么，她也垂着脑袋不吭声。

林尔峥快步过去站到了女孩身后，伸手轻轻抓上她的手腕。

回头看到男人的瞬间，沈惟姝眼中的焦虑和无措一秒转为安定。她仰脸看他，抿唇不说话，眼中却分明有“你终于来了啊”的意味。

林尔峥睨着小姑娘微微泛红的眼角，看了几秒才缓声道：“怎么回事？”

他一开口，周围一下子就归于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拢过来。

男人身材高大，宽阔的腰背和坚实的胸膛上都透着力量感。他看上去年轻，但身上带着种锤炼后的沉稳和强悍，这样的气质，很容易让人有畏惧感。

沈惟姝站在男人面前，被他投下的阴影所笼罩，别人看着满是压迫感，她却觉得十分安心。

小姑娘伸手拽住男人的袖口，小声开口：“我们今天找到座位刚坐下，她们——”

她朝对面两个女生示意，“她们就过来要换位置，说一会儿要集体举灯牌什么的。我不想换，她们还来拉我——”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胡说八道啊！”旁边一个家长尖刻大声，“你们座位票价都一样的，怎么不能换了？就算你不想换，也不能动手，那么高台——”

林尔峥突然侧眸冷冷瞥了她一眼，眸光如利刃。

她顿时噤声。

他又看沈惟姝，“你说你的。”

男人的语气和眼神，就跟上次她被鸡毛头骚扰，他赶给她撑腰时一模一样。

沈惟姝莫名有了底气，稍稍提高声音：“不是我先动手的，是她们先来扯我的，我一甩胳膊她就倒了，然后我立刻就把她拉起来，也道歉了，可她还是……”

“什么叫你一甩胳膊就倒了？你看——”对面一男家长抓上孩子的胳膊，“你看给我们家姑娘摔的，都吓坏了！”

沈惟姝不说话了。她是心虚的。她体质比一般女孩子强，就算是无心的，但毕竟把人推翻了啊。

她捏紧林尔峥的袖口，又往他身边凑了凑，眼角偷瞄男人的脸色。

说实话，他不是一个护短的人。她平时要真做错了事，他也会说她的……

“不是道过歉了么？”

沈惟姝怔了下，仰头看向身侧。

男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对面的家长，“已经道过歉了。”

他重复了这一遍，语气里不容置疑的意味更深。

对面的家长怔愣两秒，“不是，道个歉就算完了？”

大概同为男性，他拿出对线的架势，单手叉腰，“你还讲不讲理！”

林尔峥面无表情。

“我本来，就不是来讲理的。”

对方惊呆了，“啊……啊？”

“你们硬拉人换座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讲理？”男人沉声反问，掷地有声，“这事儿谁错在先？”

“你们家姑娘摔到了吓到了，我们家小姑娘也被你们耽误看演唱会了，我觉得她更委屈。”

沈惟姝怔怔看着男人，脑中嗡地一声。

他刚说什么？

“我们家小姑娘”？

他说她是他、家、的、小姑娘？？

她心跳加速，说不出来的悸动和欣喜。之前的坏情绪顷刻烟消云散。

沈惟姝扯着男人袖口的手动了动。她伸出一根食指，尝试般慢慢勾住那根近在咫尺的拇指，然后中指，无名指，连带着整个小手都贴了过去，轻轻握住了男人的虎口。

他的手干燥炙热，温度熨帖她的皮肤。她手心慢慢收紧，指尖磨上他掌心的薄茧。

林尔峥手指猛地收劲，反手一下子握住了她。

只一下，他就松开了。

可沈惟姝又黏黏糊糊靠上去。

她抓上男人手腕。他手臂紧致健硕，她一手根本握不住他小臂，两手都攀上后，她身子不自觉前倾，整个人完全藏在他身后，太阳穴抵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

筋骨的触感强劲有力。

沈惟姝低低敛睫，嘴角止不住上翘。

他今天怎么，和平时不一样了呀？

突然不讲道理，并且开始双标。

可是她好喜欢呜呜呜……

“你要觉得道歉不够，也没必要在这儿耽误时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靠着他，甚至可以听到他胸膛里醇厚的共鸣声。

“请警方介入，去医院鉴伤也可以，我们都奉陪到底。”

他顿了下，语气倏地凛然：“只怕到时候，责任在谁，还不一定。”

男人的态度太强硬。这样的话一出，满室又是一阵沉默。

刚才对线的男家长完全没了底气，几次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哎呀报什么警啊。”有人开口打破僵局，语气有意缓和，“孩子们的小矛盾而已。”

“就是啊，他们刚高考完，可别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录……”又有几人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