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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姝松了口气,紧紧闭上眼?,平复慌乱的心跳。
“最近都不要离府,乖乖呆在家里?,一切有我。”陆君潜叮嘱道。
阮明姝点头。
两人十指紧扣。
借团圆节之由,阮明姝陪赵婉回到陆家老宅。
令她稍稍意外?的是,不愿回秦州的不只?她一人,老太太、陆有容,甚至周氏,都坚持留下。
八月十四,中秋前一日。
阮明姝起得很早,她亲手为?陆君潜穿上护心软甲,又替他套上朝服。
他贴着?她的额头,认真道:“好好守在家里?,等我来接你。”
阮明姝踮起脚,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你都有我。”她同样认真地回他。
这一天,陆府从午时起就大门紧闭。
层层守卫,固若金汤。
阮明姝坐在房内,她等待着?,心情平静。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也罢,败也好,没有回头路,也不必后悔。
然而直至天完全黑下,外?面依然一点消息没有,阮明姝多少有些心慌。
她袖中藏着?一把匕首,又是从陆君潜处“抢”的。她答应过他,不会拿这把匕首对着?自己。
可如果?有何不测......她只?能惹他生气了。
月上中天。
此时心慌的可不只?是阮明姝,府中女眷很有默契地来到老太太跟前。
连赵婉都过来了。
老太太目光从媳妇儿、孙女、重孙女儿等人脸上一一扫过,笑道:“怎么都不说话?”
众人都不敢开口,缄默着?垂着?头。还是周氏,强笑着?回道:“老太太,这不都等着?爷们回来么。”
此情此景,阮明姝觉得周氏都没那么讨厌了。
“别急,没有消息才是好事。”老太太沉稳的声音像给众人塞了定心丸,“西郊大营的兵已经进城,外?面戒严了。早则下半夜,迟则明儿一早,等皇宫戒卫全部换掉,他们就能回来了。”
“可是真的?”周氏原本还很镇定的模样,闻言瞬间捂住嘴,又拍着?胸口顺气。
赵婉亦长长松了口气,望向老太太的眼?神多了几分?敬意。
破晓时分?,乾元宫洪钟响起,钟声穿过层檐叠脊,在暗白的穹顶下久久回绕。
在京的文武官员仓惶往宫中赶去。
高?墙矗立的宫道上,尸体散乱,血流未干。
玉台上,陆君潜拿出诏书,赵见?昱苍白着?脸接过。
“不必看了。”陆君潜淡淡道,“直接宣。”
残月隐去,旭日初升。
赵见?昱被陆君潜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修长瘦弱的身子抖了一下,他将诏书递给一旁的掌印太监李全。
“......驸马卫怀远,并其弟卫敬攸,有不臣之心,星夜逼宫,意图谋反,仰赖大将军恩威,二人业已伏诛......封大将军为?摄政王,总领一切军政要务;皇宫护卫,暂由稽巡司接管......”李全尖细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城楼之间。
台下百官跪伏,神色各异,待宣旨完毕,却又都叩首,齐声道:“陛下圣明,吾等领旨听命......”
阮明姝站在碧梧宫前,仰头看那三个斑驳黯淡的字儿。
秋风吹得她发?鬓微乱,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一旁侍立的老太监谄媚道:“王妃娘娘,这儿废弃多年,不太吉利,老奴带您去别处看看吧。懿坤宫已经打扫干净,大小物?件全换了.....”
“我想进去看看。”阮明姝打断他。
老太监愣怔一下,转眼?间又是眉开眼?笑的恭顺模样:“好嘞,老奴给您领路。这碧梧宫啊,老奴也曾当过差。当年住这里?的是一位姓李的娘娘,那真是美如天仙呀,当然比起王妃您,那还是萤光对皓月......”
宫殿常年没有人住,门一推开,阮明姝就被灰尘呛得咳嗽起来。
她略略朝里?看了看,便叫小太监把门关上。
走?到院子里?,她摸了摸两棵青梧。
二十年了,繁茂常青依旧。
而她,又回来了。
“王妃娘娘,王爷到处找您呢。”两个小宫女跑过来禀告。
阮明姝刚蹲下,正用小树枝戳树下的蚂蚁。
她有点意犹未尽。
但还是见?夫君要紧,于是起身拍拍衣服:“带我过去吧。”
宫女在一旁引路,带着?阮明姝和云拂走?了许久,直至一处连着?长廊的亭台。
阮明姝瞧见?陆君潜旁边还有一人,定睛看了看,认出是江寒原。因?这位江大人年轻、模样俊,家世清白简单,阮明姝之前还想着?给妹妹留意留意.....
现在嘛,阮明姝想起父亲信上说:“每提婚嫁之事,汝妹辄然变色,数日不理为?父......”
阮明姝笑着?摇摇头。
亭子里?只?陆君潜和江寒原两人,几名青衣卫远远在亭外?侯着?。
阮明姝走?过去,便没人通报,也没人阻拦。
“属下的意思是,连同盛意公主,斩草除根,一个不留。”江寒原的声音飘来。
阮明姝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明日再议,你先回去。”陆君潜看着?不远处的阮明姝,说道。
江寒原还想再劝,但见?阮明姝已经走?过来,只?好拱拱手:“望将军三思。”
阮明姝看着?江寒原离去的身影,犹豫着?问:“他说的一个不留,是盛意,还有谁?”
“赵见?昱、叶氏,还有赵、叶两族几百号男丁。”陆君潜也不瞒她。
“诛杀帝后,会不会留下话柄?”
“杀人的方式很多,染病,自尽,抑郁而终,”陆君潜顿了顿,“当然,他也不一定要死?,支持寒原的人不多。你若是顾忌......”
阮明姝摇摇头:“不必问我,也不必告诉我。”
“刚去哪了?”陆君潜换了话头,拉她在石凳上坐下。
“碧梧宫。”阮明姝如实回答道,末了又问,“我以后能回那儿住么?”
“好。”
“我还是要当皇后的,碧梧宫就是皇后的寝宫,懿坤宫我不住,也不能让其他人住。”
“好。”
“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说好么?”阮明姝歪头问。
陆君潜弹她的脑门。
“我想见?赵见?昱,还有叶献则。”阮明姝说。
阮明姝见?到赵见?昱时,他还在抚琴,轻拢慢捻,嘴里?唱着?柔而慢的曲调,像陷在繁花依旧的梦中。
负责看守的青衣卫却是面无表情,并不爱听这风雅的曲。
昏暗的殿宇,门窗紧闭,白日里?仍点着?火烛。
“你来啦,姮儿。”赵见?昱背对着?她,修长如玉的手从丝弦处翩然而下。
阮明姝眉目冷冷。
赵见?昱转过身。
两人目光对上,互相?知晓了模样。
“原来这么像我......”赵见?昱怔了一下,喃喃道。
虽知他说的是相?貌,但阮明姝仍忍不住烦恶。
“朕知道你要来。”赵见?昱颤巍巍起身,走?到桌案旁。
六七道玄锦龙纹卷轴,式样略有不同,皆摆在一起。他拿起最上方的一道,递给阮明姝。
阮明姝沉默着?接过,展开看了看,果?然是为?李妃平反的诏书。
她看到诏书上字字句句写的都是叶后的错,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我来,是想确认一件事,”阮明姝将诏书重新卷起,放在书案上,“当年你明知我娘无辜,却放任叶后陷害她,尔后又虐待我。”
赵见?昱脸色白了又白。
阮明姝只?瞧出他的惧意,却没感?到他有丝毫愧疚悔过。
“仅仅因?为?你畏惧叶家么?”阮明姝问。
赵见?昱缓了缓,才道:“献则毕竟是我的发?妻,她嫁来时,我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十载情深,我自然信她......”
“你也配说情深?”阮明姝简直要笑了,“你不是情深,而是无能,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君,都无能至极。”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皇帝,赵见?昱脸上闪过恼意,却又不敢发?怒,只?用无奈的语气道:“阿姝,这世间最难做的便是皇帝,父皇也是有不得已的......”
“别在我面前自称父皇,”阮明姝打断他,“你纵容叶后害死?我娘,是因?为?你发?现,即使?用权位逼迫她委身于你,她也从来没有爱过你。”
“砰——”地一声,赵见?昱指下琴弦绷断。
“你、你住口!住口!”他浑身发?抖,苍白的手指着?阮明姝。
阮明姝笑了,笑意中是解脱,也是释然。
若说问之前,她只?有七八分?把握,赵见?昱的反映,倒叫她十足笃定了。
自她从赵婉处得知,赵见?昱对叶后陷害李妃一事,不仅知情,而且顺水推舟,她便一直在想:为?什么?
她问陆君潜,陆君潜说当年叶家权势滔天,赵见?昱不过是个傀儡皇帝,懦弱无能,没什么说不通的。
阮明姝却觉得没这么简单:赵见?昱如果?无能至此,叶献则想害她娘,又何必大费周折?随便寻个由头将人处死?便是。
其后某天,阮明蕙来府上玩,晚间两人坐在花藤架下纳凉,其时星河璀璨。阮明蕙望着?繁星,小脸带笑:“阿姐,你还记得小时候么,夏夜里?咱们也是在院子里?纳凉,我俩就缠着?娘亲讲故事。”
阮明姝听得莞尔,也被勾起回忆。想着?想着?,她发?现娘亲讲的故事里?都有赵见?昱、叶献则的影子,自然也有她娘——
善良的姑娘心有所属,却被迫做皇帝的妃子,饱受皇后欺凌。
但在娘亲讲的故事中,很多时候结局是美好的,姑娘最后带上家人,和心上人远走?高?飞。
阮明姝印象最深的一个故事是,渔家小姑娘被掳进宫中,忍辱负重十载,最后逃离了京城,在远离尘嚣之地找到了她的意中人——一位曾照顾过她的内侍。
那时候阮明姝年纪小,捂着?小嘴讶道:“这故事不对!娘,内侍不是太监么,怎么能和姑娘在一起呢?”
她记得娘亲垂下眉眼?,温柔如画,对她说:“世人,皆有爱,没有什么不对的。”
.......
阮明姝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夜久久未眠。
第二日恰逢李成离京,送别之时,李成正要上马。阮明姝忽然问:“舅舅,当年领你们入宫的那位内侍义兄,可还好?”
李成牵着?马绳的手一僵,有些震惊地望向阮明姝。
阮明姝朝他笑笑,平和恬静。
李成沉默片刻,俄而也如阮明姝般,释然道:“我们入宫的第五年,老皇帝惨死?,新皇登基。义兄便离开京城,不知所踪。后来才知,他得了重病,离宫不久就.......”
春末夏初的时节,暖风吹得杨絮飘飞,落花纷纷。
李成的目光穿越星雨般的飞花点点,似乎又瞧见?了那人飞眉入鬓,凤眸冷决的脸。看着?他一袭蟒袍,风华无双,亲手将老皇帝送上西天……
李成自嘲地笑了笑,他确实哪哪都比不上义兄。
可他当年却看不明白,不愿意相?信芊芊是真的喜欢义兄。
“舅舅?”阮明蕙好奇地喊了他一声。
李成回过神来,笑着?揉揉小侄女的头,又对阮明姝说:“我义兄,他是内侍,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比世间任何男儿逊色。”
枣红马载着?李成往南疾驰,他身后,是挥着?小手喊“舅舅保重”的阮明蕙,还有泪眼?模糊的阮明姝。
阮明姝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没兴趣多看赵见?昱一眼?。
她理了理裙裾,转身朝外?走?。
“姮儿,姮儿!”还在惊惶震怒中的赵见?昱见?状急了,探身要去抓她的衣袖。
“啪——”地一声,随着?赵见?昱一声痛叫,他手面叫铜钱一样的东西击中,留下通红的印记。
出手的青衣卫依旧面无表情:“还请陛下端坐。”
赵见?昱来不及气恼,见?阮明姝闻声回头看向他,忙道:“阿姝,父皇亏欠你们的,日后一定补偿。朕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看着?陆君潜害爹!”
“补偿?”阮明姝笑了,“你下去向我娘谢罪再说吧。”
“不,”阮明姝说完摇了摇头,“你不配,你根本不配再见?她.....”
赵见?昱惶然变色:“姮儿,你想让陆君潜杀了父皇,你怎敢做如此有位天理之事!?”
“他们若要杀你,我不会拦,也拦不住。”阮明姝平静道,回头最后看了他一眼?,“可若他们留下你的命,我绝对不会叫你好过。”
说罢,径直离去,也不理会身后仓惶辩解的赵见?昱。
阮明姝走?出偏殿,一抬眸,就撞上陆君潜山海般沉稳的目光。
他抱着?双臂,斜靠在雕栏上,长腿随意伸展,显然是等她多时了。
身后,两扇木门缓缓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愤怒、仇恨,似乎所有阴沉晦暗的情绪都被这两扇门隔断,阮明姝目光所至,一切皆明亮柔和起来。
“不是说好了,不用等我。”阮明姝轻提裙摆,小跑过去,像是抱怨,嘴角却翘起来。
陆君潜没回话,只?将人按住,凝神细看。
没有哭,也没见?不高?兴的样子。
倒叫他有些意外?。
“我没事,”阮明姝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轻推他一下,“走?吧。”
“叶献则关在冷宫,乘步辇过去。”
“......不了,我已经不想见?她了。”阮明姝摇摇头。
陆君潜显然不解:“怎么了?”
“就是觉得没必要,不想在这些人身上费神,扰了好心情。”阮明姝叹了口气,如实道。
陆君潜想了想:“好。”
“不过,”阮明姝晃了晃他的手,“她害死?那么多人,可不止我娘。赵见?昱的诏书都写好了,让她以命偿命,不过分?吧?”
陆君潜点点头:“她当死?。”
“让她自缢吧。告诉她,如果?不想拖累赵令柔,就自己了断。”阮明姝也不遮掩。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陆君潜停下脚步,微微皱眉望向她。
“怎么,我这法子不好么?你也舍不得杀赵令柔,岂不是一举两得。”阮明姝笑笑。
陆君潜没否认。
阮明姝虽然早就猜到了,仍不免有些吃味:“干嘛不说话?”
陆君潜将人按住,揉她的脑袋,颇为?气恼却又不得不承认:“我只?是念着?.....”
“我知道。你幼时在京城为?质,她对你诸多偏袒照顾,你念着?这份情。”阮明姝正容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娘的仇,我只?找赵见?昱和叶献则。至于赵令柔,你不必顾及我,只?要想好怎么说服你手下那帮人便好。”
“其实,”阮明姝顿了顿,“那日我听到江大人让你斩草除根,杀掉赵令柔,还有些害怕呢。若你真的毫不犹豫杀了她,就不是我喜欢的陆君潜了。”
陆君潜深深看她。
如今政变成功,他离皇位只?一步之遥,却没有丝毫轻松。这种?含蓄暗藏的压力,不仅来自内外?敌人,还来自他的拥趸们。
在乾坤未定之时,他们,即世人嘴中的“陆党”,像铁板一样粘成一块儿。如今,他还未正式登基,底下已经渐渐分?化出两三派,争夺追随他的回报。
而他,当置于“君”这个角色上,与属下们再不是简单的“荣辱与共,相?辅相?成”。君臣之间,也是相?互掣肘的。可以预见?,将来他耗费的心神只?会与日俱增。
是以这几日,陆君潜的心情不仅没有大功告成的狂喜,反倒是有几分?索然无味与茫然。
可他依然是坚定的,这条路一旦踏上,便不能回头。况且,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他要一统江山,要彻底将北狄从舆图上抹去.......
只?是这份坚定,总是伴着?孤独,还有望不到尽头的疲惫。
“怎么这样看着?我?”阮明姝拍拍他的脸,有些担心,“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陆君潜握着?她的手,摇摇头:“我还有你。”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爱他、懂他,永远站在他这边。
这条路,便没有那么孤独,那么累。
“你当然有我了,好好的说这个,莫名其妙。”阮明姝不明所以,撇撇嘴,还当他是有意避开赵令柔的话题。
陆君潜漆黑的眸子里?闪过笑意,晃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
“我在想,留她一命,或许还不如给她个痛快。”陆君潜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她的丈夫、父母亲族都难逃一死?,孤身一人活着?的话.....”
“你打住!”阮明姝气呼呼道,“你当我是宰相?么,度量这么大,听你在这儿替她着?想?我告诉你,我的器量只?有这么点儿,”
阮明姝说着?,捏着?两根手指比了比,“放任你念着?旧情,已经是极限了,你还敢为?她考虑起往后余生了?我不许!”
“要是发?现你和她藕断丝连,陆君潜,我.....我,”阮明姝越想越气,她近来似乎更容易动怒了,“我离了你!你自个儿享万里?江山,温香无边吧!”
“别说傻话!”陆君潜最不爱听她说这些,什么离了他,再不见?他。
她妄想。
阮明姝气得一跺脚,故意甩开他的手:“说好的有话说话,再不吵架,你现在又吼我!?”
她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想是谁先发?脾气的。
陆君潜只?好服软:“好,不吵。我不会管她余生如何,我只?要她翻不起浪花。”
说着?,他强硬地抓回阮明姝的手,紧紧握着?。
见?阮明姝仍撅着?小嘴,又扒开她的小手,在她手心挠痒。
阮明姝没憋住笑,粉拳捶了他数下。
两人下了台阶,从高?高?的宫墙下走?过。
夕阳西斜,有群鸟飞过。
“我们是不是快搬进来了呀。”阮明姝望着?绵延的楼台宫阙问。
“嗯。”陆君潜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你怕么?”
“怕?怕什么?”阮明姝嗤了一声,“当年那么凶险,我还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远远地,是碧梧宫后那棵参天桃木。
枯木又容,可想来年春日的灼灼其华。
“我是想,最好早些搬来,”阮明姝忽然变慢了语调,“否则再过几个月,我怕自个儿没精力操心,行动起来也不方便。”
陆君潜先是有些疑惑,但没多时,他猛地驻足。
又惊又喜,还有些忐忑地望着?阮明姝。
“怎么啦?”阮明姝眨眨眼?,故意问。
“阿姮,你......”陆君潜破天荒地语塞,像个纯情无措的少年。
阮明姝“噗哧”笑出声来,舍不得再逗他。
她拉着?陆君潜的大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我不知流了多少泪,送子观音娘娘才听到,你可要对我好一些,”阮明姝小脸仰起,“也要对我们的宝宝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这是我认真写的第一本书,有很多不足,谢谢大家的宽容体谅。
下本开《东宫囚》
有缘再见啦!
应该还会有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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