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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纯钧一回来就被郑重其事的祝玉燕给拉到屋里去了,房门一关,苏老师这颗心就多跳了两下。
祝玉燕严肃的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在听到这件事之?前,我想告诉你,之?前不告诉你并不是因为不相信你,而是因为要对其他人保密,为了瞒住他们才没有对任何?人说。”
苏老师点点头,坐在沙发上?,还把她也给拉到身边坐好,抱着二小姐,他说:“好,你说吧。”
嗯,他现在心满意足,没有什么?事能叫他吃惊了。
不过他还是吃了一惊。
不是为了施无为和代玉蝉要去留学的事,这个事早在之前就多次提起,看家里人的意思也是一定会让他们俩出去的,现在终于准备好了该送他们上路了。
他吃惊是因为祝玉燕不打算一起去留学。
而且,她已经告诉了祝女士。母女两人经过“友好”的协商,已经达成了共识。
其间有多少?血腥就不提了。苏纯钧回忆这几天祝女士看他的眼神,深深觉得祝女士没在他的晚饭里下毒真是宽宏大量。
他在心底谨慎的思考片刻,说:“关于留学,我想你应该再考虑一下。外面的世界很大,与我们从小生长的这个世界完全不同。你应该出去看一看,以你的敏锐,我想你一定能获得许多许多收获。”
他以为以祝二小姐的性格,她应该是会对外国感到好奇的,她阅读了那么多外国的书,对英国、美国、日本等这些发达国家的事全都侃侃而谈,她难道不想亲眼去看一看吗?
他说:“现在出去还是可以的,虽然英、美、日这些国家的政府都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外国的人并非都跟他们的政府一样邪恶。百姓中还是有许多好人的,当然,坏人也不少?,跟我们自己的国家差不多,防人之?心还是要有,但也不必谈洋色变。”
“你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他们那里的学校。”他对祝二小姐的头脑是充满信心的。
在苏老师说了这么?多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后,祝二小姐轻描淡写的说:“哦,日后再说吧。我现在确实是没有出去的打算。反正只要日后和平了,出去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那也要等和平了再说了。
谁知道和平在哪里呢?
苏纯钧提起留学是有一点私心的。现在情势不好,他当然想把他最爱的女孩送到安全的地方。
祝二小姐一口回绝,他就认为是她的思考还不成熟,以为日本人对她和颜悦色就不会有危险。可他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祝玉燕以前的言行无不表示她一向?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日本人的,说她会把日本人看成好人,这就太可笑了。
——是因为他才不走的吗?
苏纯钧的心底冒出既幸福又辛辣的花。
或许不止是因为他在这里,这里还有张妈、祝女士、代教授这些也颇受祝二小姐喜欢的人,她是一个离不开家人的孩子,为了家人而不肯自己逃走,这很像她。
可他也不禁自大的想,她也会有几分?是因为他而不舍得离开吧。
但随即伴随而来的就是痛苦。他最爱的人,最希望能获得幸福的人,假如因为他而留下来,最后遭遇到不幸,那他要怎么面对?
苏纯钧在心中转了几圈,还是认为应该劝她去留学。
不过,这事可以不必急,慢慢劝,转着圈的劝。
不管是劝是骗,总之,还是要将她送走,这样最好。
看他表情正常,像是已经接受现实,祝二小姐说继续讲:“大姐有点不想去,不过我们骗她说以后大家都会去,她这才答应了。你一会儿出去不要说漏嘴。”
苏纯钧:“大家都去也很好啊。”
祝二小姐翻白眼:“怎么可能呢?代教授就不可能离开学校的,我妈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肯定也不愿意当逃兵。张妈这么?大年纪了,让她坐一个多月的船旅去外国,还要重新学英语,适应英国的气候……这对她来说太困难了。再说,我看她是不会愿意离开我妈的。”
祝玉燕看他:“还有你,难道你肯走吗?”
苏纯钧坦然自若的点头:“我当然肯啊。”
祝玉燕险些被他给唬住了!
苏纯钧搂着?她说:“冯市长已经做好准备要跑了,不过肯定是不会通知我的。这几天他常常把我派出去,大概就是在收拾行李吧。蔡文华可能也要跟着?一起跑。他们都跑了,政府就成了一个空架子,我又能支撑多久呢?等他们走了,我也要走。”
他自觉这番话说的十分?合理,但祝二小姐冷笑,睨着他说:“行啊,我倒要看你走不走。你要真打算走,我就是把我妈他们打晕了绑上?也跟你一起走,好不好啊?”
苏纯钧在这样洞悉一切的眼神下,无端端有了一种自己早就被人看透的感觉,他强撑着?夸道:“二小姐英明。那到时我就与你一起绑人,你拿棍子,我拿绳子。”
他的俏皮话没能得到太座大人的夸奖。
之?后,祝二小姐把剩下的船票都给他,嘱咐他拿去卖个好价钱。听说这都是代教?授带着施无为这些天骗来的,真叫苏纯钧佩服!代教授这份本事,不管是放在官场还是商场,都必能所向?披靡,可他偏偏投身进了学校,教?书育人。
苏纯钧将船票带走了,转手就以一张票五千美金的价格出手了,就这都不够分?。
其中两张被他以友情价卖给了邵太太。
冯市长逃走,看起来是只打算带着夫人的,邵太太只能自求多福。不过冯市长在临走前给她找了一个好夫家,到现在也肯关照她,也不算对不起她。
但邵太太自觉新丈夫也不够可信,打听到苏纯钧手中有船票,立刻掏钱抢下来两张。
钱包里的美金不够,邵太太当场褪下黄金手表翡翠手镯钻石戒指。
苏纯钧嫌这些东西不好脱手,就只收了她的美金:“您太客气了,按理我都不该收您的钱,只是这些船票也是别人托我出手的,我也不好不给人家辛苦费。”
邵太太将手袋倒空,现在手里只有这两张前往马来西亚的船票,她激动的呼吸都不稳了,脸红的像刚自摸了一把国士无双。
“您客气了。苏先生,是我要谢您。您救了我一条命。”邵太太眼中带泪,“我知道有许多人瞧不起我,您就从来没有瞧不起我,现在还愿意救我一把,我这辈子都没遇上?过什么?好人,多谢您。”她深鞠了一躬。
苏纯钧确实从来没有瞧不起过邵太太,比起她,这幢房子里任何一个绅士都比她更下流无耻不要脸。
他说:“我哪有资格瞧不起人呢?别人也没少讲我的坏话。”他既然收了钱,就要多提点邵太太两句,“这船票是可以登船的,但上?船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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