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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弋面上?没有什么?表现,心脏却紧张的骤然一缩,然后狂跳起来,有那么?短暂的失语。
他下意识的笑了笑,语气竟然十分冷静,“舅舅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钟离越张口又戛然而?止。
只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比起五年前已经张开了许多?,却依旧能看出幼时的影子,疏朗俊逸的眉目几乎是同姐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其?他五官说不上?来像谁,整体来看既有皇帝的英挺又有钟离家的风骨。
这?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姐姐和皇帝的孩子,可是皇帝说……
钟离越眸色渐深嘴唇抿紧,直接上?手扣住周承弋的右手手腕拖到面前来,拇指指腹摸索着寻找那道?数年前意外留下的伤疤。
其?实钟离越一开始没多?想。
他虽然觉得周承弋变了些,皇帝对他的态度也有些奇怪的温和,却只以为?是遭逢大难。
这?孩子本来性格就较常人敏感些,他自有一腔“马革裹尸还”的抱负,离京多?年,仔细想想陪在他身边的日子竟已是五年前。
而?和亲王体弱,三不五时就缠绵病榻,虽亲近然自周承弋上?朝之后便少通来往;皇帝更是不必说,这?人堪称明君,注定名?流千古,然则并不是好丈夫好父亲,总担心步先帝后尘,仁慈于?臣民,肃正于?妻儿。
——倒不能说他对妻儿不好,但他同妻儿关系都算不上?好却是真的。
钟离越从来不否认两人之间?曾有过深情,不若皇帝也不可能力排众议娶姐姐为?皇后,姐姐那般的女子也不会甘愿囚于?深宫之中,但感情是会被消磨的,非是深情便能白首。
皇帝如今没回忆姐姐都觉得可惜,终究多?是因?为?红颜薄命。
自古皇家多?薄幸,父子相残的不是没有,钟离越至多?只能将自己的命同外甥捆绑,往后皇帝厌了周承弋,也能看在钟离家的功绩上?给一个善终结局。
可原来这?善终结局终究是妄想吗?
钟离越并没有找到那条疤,这?是意料之中的。
他只沉默的握着那手腕许久。
周承弋被他突然伸手吓了一跳,终究不相信钟离越会一言不合上?手揍他,强忍着没有后退,只安静的观察他的动作?,不消一会便猜出了他的意图。
“舅舅想找我幼时磕伤的那条疤吗?”周承弋弯起眉眼笑道?,“这?都多?少年了,早便没有了。”
“……嗯,是我想岔了。”钟离越垂眸松开手,难得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
气氛有些沉闷,长夏进来送茶,周承弋泡了两杯浓茶,将其?中一杯推给钟离越,自己端起另一杯,尝了一口压压惊,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与周承弋相反,钟离越看着那浓的都变了颜色的茶水,眉间?的沟壑都抚平了些许,似笑非笑道?,“你这?是打?算与我促膝长谈?”
周承弋点?头承认,“舅舅突然说这?话,必然是从哪里听来了什么?。”
钟离越向来直来直去不跟他打?哑谜,“没有哪里,我刚从乾元宫出来。”
他说着呷了一口茶水,顿时扭曲成一张痛苦面具,扭头就把茶水吐了,还呸了好几声,一边说着“这?什么?玩意儿”一边把茶水倒了换了杯白水。
乾元宫,皇帝。
周承弋听罢仰头喝尽这?杯浓茶,苦涩的味道?在唇舌间?弥漫,一直传至胃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似乎有些紧张,又似乎并不意外。
毕竟第一面相见就叫他感觉深不可测。
既然如此,干脆摊开说比藏着掖着更好,更别说面前的是钟离越,弯来绕去不仅没意义,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得不偿失。
周承弋想着手指转动空了的茶盏,嘴里的称呼已经变了:“陛下……说了什么??”
“现在都不叫父皇了,你这?是变相承认?”
钟离越连喝两杯白水才将嘴里的味道?压下,态度倒也寻常,瞧不出什么?心思,“他还能说什么?,夸你而?已。”
周承弋不置可否,没什么?情绪的扯动嘴角,“陛下说这?话,总要有几分依据才对。”
“你想多?了。”钟离越斜眼觑他,语气很霸气凌然的道?,“他说什么?重要吗?你什么?时候见我只听信片面之词过?”
周承弋之前不惊讶,听到这?话却露出明晃晃的不可置信,“你竟然能对我有怀疑?”
钟离越不是连气氛都不看,和皇帝拍桌吵架的那种一根筋吗???
“嘶——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钟离越听出话里的隐喻,顿时不干了,对着他指指点?点?,语速恢复之前,“你表现的这?么?明显,只有瞎子才看不见!本元帅十来岁入行伍,带兵多?年,精通兵法,就你这?样的表现我还能不怀疑?”
话里话外带上?两分嘲讽,“你是太看不起我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周承弋:“……舅舅,你这?样说话容易被打?。”
钟离越扫量他两眼,这?身板就寻常人来说已经很是不错,但放在军营里就有些不够看了,尤其?是精兵中的精兵锁甲军。
北胡将领大多?高大且体毛旺盛,身长六尺六的亦然有,端坐马上?高出一截宛如鹤立鸡群,最?后还不是被钟离越斩于?马下。
于?是周承弋就见便宜舅舅嘴唇一开一合,吐出两个字,“就你?”
钟离越顿了顿,又平静的陈述事实,“你这?样的,我单手能打?十个。”
“……”周承弋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打?不过真的打?不过,才将那股气压回去,只嘟囔了句,“父皇竟然能忍受你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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