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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分?为地上地下两部分?,像是?之前的贪官陆尚书便?是?关在地上,而关在地牢的基本都是?犯了需要抄家灭族大罪之人,云浮子正是?关在这里。

地牢不透光空气?也滞涩,墙壁上镶嵌的简易烛台里常年点着小臂粗细的白蜡烛,惨白惨白的光将里头照的透亮,不仅半点感觉不到温暖,还直叫人觉得阴气?森森,仿佛是?踏进了阴曹地府一般。

周承弋好歹是?个现代?大学生,还是?知道这种凉意是?因为在地下的缘故,他是?觉得没什么的,还因为一进来?夏季的燥热都被?去掉了大半而心中生出些愉悦来?,感觉像是?进了空调房一样。

“此处当得避暑山庄。”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直到他出示了身份令牌,跟着狱卒的引路一路走到地牢的最后,迎面撞上云浮子幽怨的眼神,以及那?句冒着让他抖了一下的不知名情绪的,“你还知道来?。”

云浮子还穿着那?日?的被?抓时候穿的道袍,只是?早已经不复当初的干净整洁,变得灰扑扑起来?。他几日?没有洗澡洗漱,脸上还有被?抓时反抗挣扎留下的擦伤,头发也散乱着,看起来?很是?狼狈。

而他即便?是?在里面从来?没放出来?过,身上也戴着枷锁镣铐,面颊消瘦的露出凹陷的痕迹来?。

等待是?漫长的,同样也是?折磨人的,更别?说云浮子是?在地牢里,吃不好睡不好无?人搭理他的等了四天,原本不卑不亢的姿态早已经被?磨灭,露出里头深重的疲态来?。

云浮子倒是?很想扑上去狠狠抓住周承弋的衣领一阵摇晃,大吼“四天,你知道我这四天是?怎么过的吗?说好要来?找我问话,那?就别?光说不做啊”等诸如此类的话。

他没有扑上去纯粹只是?因为镣铐太重,他又要面子罢了。

然而没想到周承弋脚步一顿,沉默了片刻,当即想都没想就从背后拦腰抱住前行的房观彦,一只手牢牢箍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穿过房观彦的胸膛抓住他的肩膀,以一个保护着的姿态,充满戒备的盯着云浮子。

“你想要干什么?”不怪周承弋这般,实在是?云浮子有前科,谁知道意外?会?不会?发生

云浮子眼睛跳了跳,缓慢动了动身体,在铁链沉重的声音里无?语的开口,“我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

周承弋不松手,还记着之前的事情,“谁知道你会?干什么,你打着反萧复国的名号,还不是?连亲主?子都追杀。”同时心里有些后悔让房观彦过来?了。

谁知道这些人还有没有什么隐秘的手段。

“什么追杀?”云浮子却眉头皱起,“我从来?没想过要杀殿下。”

“那?些人难道不是?你找来?的?”周承弋话里将那?些人指的自然是?同样也关在这个地牢,但?错开关着的那?些试图对羽林军不利的前鸿蒙教众。

哪知道云浮子道,“那?些人本就不是?我找来?的。”

周承弋不信,“除了你还能是?谁?”

“唐鹤年。”云浮子说起这人脸色就冷下来?,连话语听着都像是?咬牙切齿,“他早便?算好了一切,想要将我?一网打尽。”

说罢,他看着周承弋将信将疑的眼神,没好气?道,“都这个时候了,我犯不着诓骗你,你若不相信尽管去问便?是?。”

“我只打算一个人行动,至多也是?设计叫你吃点苦头,怎么可能去碰那?些官兵,要不然我也不必下药将徒弟都迷晕。他?虽然脑子笨了些,却是?知恩图报的,从来?不会?不听我的话,我本就是?将他?培养起来?承接我衣钵的,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找那?些人。”

云浮子说着顿了顿又道,“再且说,我若能支使他?,何?至于一个人苦苦撑着鸿蒙教。”

周承弋听完觉得有些道理,虽然是?松开了房观彦,却并不让他上前,小声道,“你身体尚未好全,且先在这里呆着,我去会?会?他,若是?真有什么后招,也好过两个人全军覆没。”

房观彦觉得周承弋现在有些过于紧张了,无?奈的点头应好,心中的情绪却是?雀跃的。

周承弋还让狱卒搬了椅子过来?,特意叮嘱加了两层软垫,叫他好好坐着。

房观彦知道周承弋是?担心他后面不舒服,但?他看了看软垫,过于好的脑子里顿时就开始复习起这些天的胡闹来?,红着脸默默的坐下。

周承弋自然也瞧见了,不用?想就知道单纯如房观彦会?联想到什么,他低头弯腰,伸手用?手背在他脸上轻轻摩擦两下,在他耳边低笑,“脸这么红,该不是?想到了些君子不宜的事情吧?”

“没有。”房观彦面上不动声色的回答,乖巧放在腿上的手却忍不住蜷了蜷。

周承弋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意直接涌上脸,连眼睛都半眯了起来?,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周承弋其实也是?在床上发现的,他家阿彦一有诸如害羞、尴尬、情动这类情绪之时,不管脸上装的再好,蜷缩手指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很喜欢这种小秘密,也就没有拆穿,只是?伸手揉房观彦头顶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而他不知道的是?,房观彦其实知道自己这个小动作,平常会?有意识的去抑制以免泄露真实的情绪,便?是?抑制不了,也总是?藏在衣袖里。

此时此刻,他是?故意将其展露给周承弋看的。

在感情没有捅破窗户纸之前,房观彦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克制,可以只远远的看着,然而仅仅短暂几天的相处,在感受到周承弋给出的特殊对待之后,房观彦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父亲和师父都跟他强调,周承弋是?太子,即便?他心中对太子之位本无?意,往后不做太子了,那?也是?皇子,就算往后登基的那?位容不下他,也不可能动他,皇上也必然会?在死前下达封王的圣旨,赐一块不错的封地。

房观彦素来?聪明,怎么会?不知他?话中隐含的意思。

世人也好,文武百官也罢,断袖之癖或许可以附庸风雅,却永远成?为不了主?流,此种事情流传出去,不知还要受到多少抨击。

在鸿蒙教之时,师父看出他对先生的感情,那?日?山野月夜之下,师父反对的并非是?他沾染了此等癖好,而在于他心悦之人的身份是?当朝的太子。

“你性子看似温吞却实为宁为玉碎不能瓦全,你心中欢喜为师阻碍不了,只是?莫要投入太多,也莫要期望太多,否则失望越多,越容易做出些痴傻事情。”

唐鹤年说这话时,脸上是?对徒儿的担忧之情,怅然的不知第几次叹气?道,“男女之间从相爱走到相恨者都不在少数,男人之间少有圆满,而往往都是?位置低的那?个人不得好死。”

他?担心的是?他付出的感情得不到相应的回报,从而导致他走向极端,叫他潜藏起来?的那?些骄傲自尊将自己摧毁殆尽。

便?如同十三年前,皇帝问他能否与母亲划清界限时,他明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回答,却还是?遵从内心的给出了否决的答案。

也许当时低头顺应的给出“好”的回答,便?不必远走多年不得返京,皇上素来?正视听任人唯贤,凭借他的能力,便?是?起步艰难些,也必然能科举做官。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是?他当时留了下来?,便?是?做官怕也是?难成?为朝官听政,如今他得到的看重,未尝不是?沉寂多年的厚积薄发。

房观彦知道自己要的不止是?一时的欢喜那?么简单,父母的“执一人白首”年幼时便?在他心中留下烙印,他迟迟迈不出那?一步,即是?怕自己身份牵连,同样也存在着上述的那?些考虑。

那?些潜藏的情绪在如今越来?越翻涌壮大,已经到了他不得不重视压制的时候。如果某日?,先生同世人那?般与他说要娶妻生子,房观彦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许葬送的不仅是?此生前程,还有彼此的性命。

宁为玉碎不能瓦全,房观彦若是?下定决心想要的从不二分?,他会?想办法将其一点一点都汇聚于手中,对待先生的原稿是?如此,对待人亦是?如此。

是?周承弋当时的那?句“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你”才叫房观彦鼓足了勇气?,以表白回应之。

房观彦心中仍有顾虑,可他愿意相信周承弋,对于周承弋的过度紧张,将自己保护起来?的行为,房观彦是?乐见其成?的。

他也不吝啬满足周承弋心底的那?些无?伤大雅的小癖好,这是?他?两之间心照不宣的情趣。

房观彦想这些的时候,周承弋和云浮子已经开始进行交流。

如云浮子陈述所说,鸿蒙教内部其实也并不是?全然和平,亦然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反萧情绪占据上风更为激烈,时常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用?周承弋的话来?说便?是?恐怖分?子;另一部分?则是?复国党,以唐鹤年为首,他?更趋向于温和,但?奈何?反萧党挟天子以令诸侯,将宸阳公主?掌控在手,所以当初的鸿蒙教内部是?以反萧为主?的,这才干出了毒死先帝的事情。鸿蒙教内因为反萧党的壮大越来?越极端,虽然早已亡国,却有那?些末代?朝堂权臣倾国之乱象,他?甚至将主?意打到了宸阳公主?的婚事上,当时皇帝正好第一次大选,他?想要将宸阳公主?送进宫去做宠妃,然后扶持诞下的皇子上位,那?么萧国的天下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前朝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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