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我成了渣攻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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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哭了,林曜也哭了。
最开始的时候,林恒有些茫然,渐渐地明白,曜儿梦里的爹爹,或许就是生下曜儿的人。
是爹爹,不是娘亲,所以,那个人应该不是女人,而是,双儿。
林恒问过他,爹爹长什么?样。
小孩说不出。
每次他梦醒,总会哭泣,哭泣着来寻林恒。
小孩从稍微记事开始,提出要出宫。
林恒不肯,他太小了。
小孩可怜地哭着说:爹爹在外面等着曜儿。
林恒心?软了。
林恒收回思绪,抱着小孩,在龙床上躺下来,盖上被子,轻轻揉了下他柔软的发。
你,到底是谁?为何一点踪迹都没有。
翌日清晨,林曜出宫了,阿悄,阿一跟在他身后,小红在他身边,似乎也知道出宫了,高兴得喔喔啼叫。
两个大人,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一只公鸡的组合,一路走来,时不时吸引路过人的注意。
和在林恒面前不同,此时的林曜一张精致的小脸严肃,抿着唇,没有多少表情。
没有撒娇,没有委屈,没有哭泣。
他没有像其他同龄的小孩般,对周围的新奇的事物产生兴趣,也没有撒娇哭闹要买什么?。
他一扫周围的一切,眼神带着一种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和淡漠。
林曜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没有说话,即便腿短,他依旧慢条斯理走着。
好几次,阿悄想叫辆马车,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林曜最开始出宫时,走路还不是很稳,那时候是坐的马车,后来,他走路比较稳时,就没有再坐马车了。
阿悄也不明白为什么?,劝了很多次,林曜都不听。
林曜走着走着,没有多少表情的脸渐渐染上一抹急躁。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朝一个地方跑去。
阿悄,阿一等人立刻跟上。
忽然,人群拥挤起来。
“有刺客。”
有几十?个百姓装扮的人忽的拔出了剑,目标直指林曜。
“保护太子。”
阿一一声令下,隐于暗处的暗卫出现,双方打了起来。
林曜的身边围着阿悄和阿一。
没有武功的阿悄护着林曜,阿一护着他们两人,对上要接近林曜的人。
忽的,暗处又有一人出现,飞身而上,阿悄,阿一反应不及,林曜直接被带走。
“太子……快追……”
阿一带着人追到了京城郊外一条大河处。
大河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河水深不见底。
两方人马再次对上。
林曜被那个黑衣男人紧紧夹在腋下,脸色煞白。
忽的,林曜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用尽全力刺向男人的手。
男人手吃痛,松开被夹着的林曜。
林曜滚落到地上,顾不得疼痛,起身,往阿一的方向跑去。
“抓住林曜。”
林曜凭着灵活的小身体,避开了其中一个抓向他的人。
但第二个已经避不开了,林曜再次被抓住,那人与阿二交手的时候,眼见不敌阿二,眼睛一眯,在阿二的剑刺入他身体里的时候,将手里的林曜扔向滚滚大河,河水汹涌,转眼间将林曜小小的身体卷走了……
靠山村,山清水秀,清晨的阳光柔和洒落在宁静的村落,带来一片宁静和祥和。
没多久,有人陆陆续续从屋里出来,或扛着锄头,或拿着弓箭,或背着竹篓,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一座房舍宽阔的空地上,一约莫四岁的小男孩坐在小凳子上,小男孩面容精致,粉雕玉琢,如同一个瓷娃娃般,他怀里抱着白色毛绒绒的一团,粉嫩的小嘴时不时张张合合,似乎在低声与人说着什么?,眉宇间洋溢一抹淡淡的欢喜。
林恒接到消息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松了口气后又怔住了。
停留了半晌,林恒缓缓走过去,进了,能隐约听到小孩软糯的声音从空气里传来。
“爹爹,曜儿真的很想你,你以后都不要离开曜儿了。”
“爹爹,你喜欢什么?啊,要不,把曜儿喜欢的都给你吧。”
“爹爹,以后曜儿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再疼了。”
“……”
“爹爹”两个字触动了林恒的心?弦,心?想,林曜约莫又开始想象他那个不知身份,甚至可能已经死了的爹爹了。
再走近些,他发现小孩居然是在跟他怀里那白色的一团说话。
“曜儿。”
熟悉又低沉的声音的,打断了林曜俨然絮絮叨叨般的“对话”。
林曜仰头,看清楚眼前身材颀长的俊美男人,眼睛一亮:“父皇。”
他起身,顾不得怀里抱着白狐,朝林恒奔去。
林恒蹲下身,被他搂入怀里,声音软软带着一丝哽咽:“父皇,曜儿很想你。”
林恒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还没说话,小家伙又立刻开口,语气欢快:“父皇,曜儿找到爹爹了。”
林恒身体一僵:“你找到你爹爹了?!”
林恒扫视了下四周,寻找着什么?。
下一秒,却见小家伙将怀里那白色的一小团举到了眼前:“父皇,爹爹在这里。”
在林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白色的一团将林恒怀里一塞。
林恒只感觉怀里软软,温温,毛绒绒一团,低眸,恰好与一双清澈的眸子对上。
林恒:“!!!”
所谓的爹爹居然是只,小白狐!
儿子啊,你是不是思念你爹爹过度啊,居然把一只小白狐当作?爹爹。
谢过猎户父女后,林恒带林曜回宫了,同行的还有一只小白狐。
林恒低眸,看着自己怀里暖暖软软的一团,有些哭笑不得。
林曜坚持这?就是他的爹爹,还一定要他抱着。
若是他不抱,就瞪着他。
那眼睛,俨然是把他当作?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回宫后,应林曜的要求,林恒让人叫来了太医给小白狐再看看小腿的伤,又吩咐人准备膳食。
晚膳,一般时间允许的话,林恒都是和林曜一起吃的。
此时,林曜坐在一边,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瞅着对面。
宫殿里,有那么一瞬的安静。
半晌后,林恒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曜儿,要不让太监喂它吧?”林恒试探性地询问。
话落,却见对面小孩刚刚期盼的眼睛暗淡了几分,又染上恼怒,轻轻哼了一声:“父皇,那可是爹爹,而且爹爹还没有穿衣裳,你怎么能让太监抱它呢。”
林恒垂眸看抱在怀里的小白狐:“……”
好吧,我喂就我喂吧。
堂堂皇帝沦落到伺候一只白狐吃饭,这?可以载入史册了吧。
喂什么?好呢?
林恒在几样菜前扫了一遍,拿起一条青菜。
小白狐把头一偏,拒绝。
不吃青菜,那吃肉?
他夹起了一块红烧肉。
小白狐伸长脖子,似乎轻轻嗅了一下,张嘴,把肉吃了。
吃了?
不知怎的,林恒颇有些成就感。
他又夹了一块,小白狐仰头,清澈的眸子看他。
“吃吧。”
小白狐依旧看他。
林恒不知怎的,竟从那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里,读出了“拒绝”两个字。
哎,养狐真心?累啊。
可是看到儿子期盼的眼神,林恒又认命地看了一圈菜色,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一盘香喷喷的烤鸡上。
林恒夹了一块,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小白狐肯定会喜欢。
果不其然,小白狐将鸡肉吃了,眼睛终于不再看他,而是看向烤鸡。
“原来爹爹和我一样,都喜欢吃烤鸡啊。”林曜吃着鸡肉,腮帮子鼓鼓的。
一块,两块,三块……
小白狐接连吃了好几块鸡肉。
林曜见自家爹爹喜欢吃,自己也不吃了,将盘子推到林恒面前,要将烤鸡留给小白狐。
事实证明,小白狐真的很喜欢吃烤肉,那一盘鸡肉在林恒的投喂下,三两下,就这么?进了小白狐的肚子里。
末了,小白狐仰头看他,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还想吃。
林恒:“没有了。”
小白狐仍然看他,不知怎的,林恒竟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可怜兮兮的委屈,就好像自己克扣不让它吃鸡肉般。
它甚至还蹭了蹭林恒,以示讨好。
林恒瞧着莫名觉得它在冲自己撒娇。
疯了吗,他怎么会这?么?想。
林恒忽然精神有些恍然,仿佛在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会向自己撒娇,会露出可怜又忍不住让人怜惜的表情。
“林恒,安安想吃鸡。”
一句话娇娇软软,仿佛隔着时间和空间,从远不可及的远方,就这么?进入了林恒的耳朵里。
林恒猛地抬头:“谁在说话。”
林曜疑惑看他:“父皇,你怎么了。”
林恒怔然,没有人说话?不对,刚刚明明有人跟自己说话的。
安安,安安……
林恒心?口忽然一痛,直接晕了过去。
陷入黑暗前只听得到林曜的惊呼声,眼前似乎出现一个人,摸不到,看不清,正在远去。
“不,不要走……”
林恒突然的昏迷吓坏了林曜,太医来检查,又说没有事。
事实证明,林恒真的没事,只是昏睡了一会就醒过来了。
林恒抚摸着小家伙柔软的头发,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小白狐上,不经意间又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心?脏的位置,莫名发烫。
夜晚,子时,林恒批阅完奏折,掀开被子,睡觉。
睡着睡着,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往自己的怀里钻。
半梦半醒的林恒瞬间睁开眼睛,神色警惕,猛地掀开被子。
被子下,露出白白的一团,小白狐仰头看他,清澈的眸子雾蒙蒙的,如同泛着水雾般。
它似乎之前睡着了,此时眼神有点迷离,点点烛光下,眼角如同染了胭脂般,愈加绯红明显。
林恒的心?放下,又咬牙切齿,肯定是林曜那小家伙,把小白狐放在自己床上的。
之前,他还在说什么?,父皇和爹爹应该睡在一起。
小白狐蹲坐着,并不怕他,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可爱极了。
林恒鬼使神差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擦着它眼角的绯红。
好熟悉,好熟悉。
仿佛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是这般眼角绯红,绝色无双。
可林恒继续往下想,却怎么都想不起那人是谁。
林恒试探性地将小白狐轻轻搂在怀里,不知怎的,忽然有种一直以来缺失的最重要的东西,忽然回来了的感?觉,整个人被填充得满满的。
“莫非,你真的是曜儿的爹爹不成?”林恒喃喃着,半晌又笑了,他是跟着曜儿一起也魔怔了不成。
当天晚上。林恒是抱着小白狐一起睡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是抱着小白狐睡的,甚至他比林曜还要黏着它。
批阅奏折的时候,小白狐在一旁乖乖巧巧地蹲守着;用膳时,林恒总是想顾着它;偶尔抚琴练剑时,它也在旁边看着,仿佛在欣赏,倾听;晚上就寝时,林恒依旧抱着它。
林恒想,他大概真的是魔怔了吧。
直到那天晚上,有刺客进入他的寝宫,欲刺杀他,在那把剑刺下来的时候,林恒看到那只窝在自己身边的小白狐猛地扑在他身上。
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刺耳。
鲜血渲染开。
小白狐艰难地仰头看他。
那一瞬间,有万千画面在林恒的脑袋中闪过。
一切是那么清晰,那么熟悉。
有泪悄然从林恒的眼角滑落。
“安安……”他失神呢喃着,颤抖着手,小心翼翼触碰着怀里的小白狐,“安安,你是安安吗?”
“我怎么就忘了你。”
“我怎么能忘了你呢。”
“……”
刺客全部被擒获,太医被传唤,林曜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白狐,还有近乎疯魔的林恒,哭了,很伤心,很伤心。
遥远的山林,一白狐忽的感?应到什么?,从奔波中停了下来,她望向京城的方向,喃喃着:“到底还是想起来了……”
她起身,往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乔醉是在第五天到的皇宫,看到了小白狐和林恒。
小白狐奄奄一息,即将死亡。
林恒眼睛布满血丝,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戾气,近乎疯魔。
太医瑟瑟发抖,跪了一地,一旁的林曜眼眶中泛着泪水,隐忍着没有哭泣。
林恒抬头,看到了乔醉。
乔醉抿了下唇瓣,无声叹了口气:“你想起来了?抱歉。”
林恒哑着声音问:“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年多了,乔醉神色有些恍惚,当年,唐予安剥夺了自身精-血,救了林恒,却也消失在了天地间。
要不是乔醉还能感应到天地间属于他的一抹气息,或许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三年多来,她一直都在寻找着唐予安。没想到唐予安竟然阴差阳错,还是回到了那父子俩的身边,更没想到,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他又将面临死亡。
“你救救他,你肯定有办法可以救他的,是不是,我求你,我求你……”林恒哀求着,甚至要给乔醉下跪。
林曜也哭着哀求:“求求你救救爹爹……”
乔醉何尝不想救。
“我无能为力,但……”她停顿了下,“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万空大师。”
万空寺,是晋国香火最旺盛的寺庙,也是唯一一个以其主持方丈命名的寺庙。
传闻,万空大师,年龄近一百,是得道的高僧。
那日,林恒一手抱着白狐,一手牵着林曜,与乔醉一起来到了万空寺。
万空大师说:人妖殊途,人与妖结合,唐予安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他本应该在三年前烟消云散,但因着其所爱之人,拯救万千百姓于水火,故其留有一线生机。
若要救他,需其亲人,每十天,每十步,三跪九叩万空寺,坚持十?年,方可度过此劫。
于是,从那日起,万空寺多了一个诚心?祈求之人。
山脚到山上的万空寺,路程长,路途坎坷。
第一次,林恒用了两天两夜,每走十步,三跪九叩,才到万空寺。
他双腿被磨得出血,浑身狼狈,在到达万空寺的时候,直接晕倒了过去。
一年后,强烈要求的林曜被允许跟着一起跪拜。
他实在是太小了,才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后,他仍旧坚持,直到真的累极了,再也动不了,等到缓过来后,林曜再次陪着父亲坚持。
又一年,小白狐醒了。
一同跪拜的人,变成了两人一狐。
小白狐什么?都不懂,只是跟着他们,陪着他们。
当林曜累倒了,林恒就背着他。
当白狐累倒了,林恒也背着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去冬来,刮风下雨,降霜落雪,两人一狐都坚持了。
直到十年后的那天。
当年的青年,已经步入三十?来岁。当年四岁的小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清隽的少年。
白狐还是白狐,仍然是那般娇小,只是眉眼间却添着灵动。
那天,男人抱着白狐,身边跟着少年,终于到了山顶。
万空寺前,伫立着万空大师和乔醉。
“大师,十?年之期已到,不知吾妻是否能归来?”
“阿弥陀佛,施主的妻子不是已经归来了吗。”
林恒身体怔了一下,缓缓低头,对上一双灵动的眸子。
男人怀里,少年依旧如十?三年那般,娇媚动人,他搂着林恒的脖子,潋滟的眸子里泛着水雾,低声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娇娇软软:“阿恒,安安回来了。”
林恒泪水汹涌而下,搂紧怀里的少年,如获珍宝。
许久许久,怀里的人如葱的手指拉了拉林恒的衣襟。
“怎么了?”林恒红着眼眶,唇角却泛着笑,温柔地问。
少年咬了咬嫣红的唇瓣,眨了眨眼睛:“阿恒,我,我肚子饿了,可以,可以吃鸡吗。”
林恒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当然可以,只要安安喜欢的为夫都为你寻来。”
“那,我要多宝楼的烤鸡。”
“好。”
“安安要吃一只,不,两只,不不不,要天天吃。”
“你啊……”
“父皇,爹爹,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曜儿也想要吃。”
“……”
同年,晋国皇帝林恒在登基第十?三年,终于娶后,皇后唐予安,后宫只皇后一人,帝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又一年,皇帝林恒退位,太子林曜继位。
太上皇与太后离宫,游山玩水。
又五年,两人回宫,带回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娇俏可爱,其名林璃。
四十?五年后,林恒与唐予安同一日离世?,同葬一棺,葬于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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