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夜宿陈村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老人诧异道：“你们没见到那座庙吗？”小和尚摇了摇头，请老人解释。

老人说：“天?爷啊，那灵感?大王兴建庙宇，行保佑一方?风调雨顺之事。”

小和尚问：“这是好事啊。”

话音刚落，老人哭将起来：“天?爷啊，哪有甚么好事，他虽保一方?风雨安泰，却是要吃童男童女的啊。”

这不就是妖怪？

小和尚叹息道：“这确不是什么昭彰正值之神。”

看?这老人哭的老眼发红，想来是今年该轮着他家?了吧？

我?随口问：“老公公，你且说今年是不是轮着你家?供奉童男女了？”

老人道：“正是我?家?不假，长老不知，我?们这里属车迟国元会县管辖，有数百人家?居住，叫做个陈家?庄。那灵感?大王要求我?们每年给他献祭一对童男童女与三牲礼品与他吃，受用?了才肯保佑风调雨顺。”

这车迟国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这般遭妖怪来？

那三个国师算是好的，这灵感?大王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毒魔精怪啊。

我?挑起眉头问道：“不供呢？又?当如何？”

“爷爷啊，不供不行，有一年并非不供，而是从别处花大价钱买了一对童男女来送他受用?，他将人吃了，又?将买孩子的那一家?吃了个干净，却还是害了我?们一年旱涝急转，颗粒无收......”

我?将果子塞进猪八戒手里，站起身?到老者旁边问道：“这妖怪着实可恼，老孙问你，你这府中几位儿郎？”

“说甚么几位儿郎，”老者忙起了身?，望着门外哭天?喊地：“长老啊，一旁坐的是我?弟弟陈清，老朽名叫陈澄，我?今年六十三岁，我?弟弟五十有八，具是子孙缘薄之人，年过五十还不曾有子房，没奈何纳了妾室，这才得了个女儿，取名唤做一秤金，她今年才有八岁。”

我?道：“这名儿属实金贵，却也不怕女儿压不住这般贵重的名儿？”

老人说：“不瞒长老，老朽因着子孙缘薄，修桥补路、布施斋僧、建庙立塔的善心事做了不知多?少，却有账簿记着，到了妾房生女那年，刚好用?了三十斤黄金。”

三十斤为一秤，为了得这一丝血脉，花费这许多?金银，取这名字倒也合适。

我?接着问道：“这只一童女，可有儿子？”

“我?弟弟有个儿子，也是偏房所生，年七岁，唤做陈关保。”老人说罢，他弟弟陈清望了望墙上?挂着的闭眼关公，接着说道：“我?们两?兄弟加起来年过一百二十，却只得这两?个子房，此时轮到我?家?献祭，虽有不舍，却又?不敢不献，故此先做个亡斋，与两?小儿做一个超生道场，也好教他们来生投胎到平平安安的富贵之家?。”

小和尚听罢，才止住不多?久的眼泪又?哗啦啦落了下来，哀戚戚道：“这真是应了古人所言的黄梅不落青梅落，天?公偏害无后人呐。”

“师傅这一天?两?场眼泪，将自?己一双水汪汪的葡萄眼给哭成了红眼兔儿，倒像是水做的。”我?这厢笑着调侃小和尚几句，转头又?与那老人说道：“罢了，那灵感?大王不行人事，凶狠残厉，你将家?中孩儿抱出来，让老孙先瞧上?一瞧。”

吃了你家?的瓜果，又?借宿在你家?，赶上?了这档子事儿，刚好那通天?河又?是去西?天?的必走之地，小和尚早晚要遭那灵感?大王的手，不如提前做了好事儿，省得老孙来日还得费上?二道功夫。

陈清忙起了身?，进去里边儿将他那七岁的关保儿抱到了厅里，这孩子手里拿着两?个烧果，长得是圆润润粉嫩嫩，胆子也不小，见了猪八戒与沙僧的面容竟然不害怕，反而往前挪了几步，满眼好奇的打量着。

看?罢了，这孩子转到我?面前来，口中奶声?奶气说：“你可爱，要抱。”见我?没应他，他又?偏过头冲陈清喊道：“爹爹，这个金色的猴儿好可爱，我?可不可以?让他抱我?？”

“这......”陈清为难的看?我?一眼，我?抬手将小孩子抱了起来，估了估重量后将他放下去，摇身?一变，化成个与他一般无二的的模样，踉跄着抓起一边桌上?的果子。

陈关保偏了偏头，我?拉着他的手转了一会儿，懵的陈清分不清哪个是他孩子，忙张口喊一声?“关保儿”，我?与他亲子齐声?答应，齐样动作。他忙冲小和尚说道：“长老，快叫这位猴儿长老收了本事罢，我?喊一声?，他与我?儿齐应齐走，这可让我?小老儿如何受得？”

我?再转身?变回原本模样，笑说道：“你瞧我?与你家?关保儿可是一般模样？”

陈清连连应道：“一般一般，具是一般，连我?小老儿也分辨不出。”

我?笑道：“你若仔细些看?，取了秤来，也与他一般轻重。”

话音刚落，小和尚便猜出我?的心思，于是又?将担忧的目光放在了接我?们进门的老人陈澄身?上?。我?又?说道：“我?替了你家?关保儿去献祭灵感?大王，留下你家?香火根苗。”

陈清登时跪倒在地，连连扣头道谢：“爷爷慈悲，若是替得，小老儿赠白银一千两?与唐长老做行路盘缠。”

我?好笑道：“老孙出力，你只谢他，就不谢谢老孙？”

猪八戒大笑道：“哥哥，这就是你呆了，你已献了祭去，那灵感?大王将你吃进肚里，世上?便没了你，教人怎么谢你？”

“他吃得下我?，那是老孙命途短了；不吃，那是老孙的造化。”吃得下吃不下，遇上?老孙，那都是他命里的造化低下了。

陈清忙着扣头道谢，陈澄只是倚门痛哭，我?知道他心里难过女儿没得救，便在小和尚殷切的目光下凑过去扯住了他的胳臂：“老大哥，你这里辈哭不停，想来是舍不下你家?幼女？”

老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抹泪道：“天?爷啊，承蒙老爷盛情，救我?侄儿已是大恩，可老朽膝下无子，只此一女，你教我?如何能够舍得！”

我?拍拍他的手臂，出主?意道：“既是舍不得，你就快去着人蒸上?五斗香米，再收拾些好斋好菜，与边上?那个长嘴大耳的和尚吃饱喝足，到时教他变作你的女儿，我?与他同去献祭，既能救你陈家?一双儿女，这阴司路上?也有伴儿同行。”

猪八戒闻言，以?他从来都没有过的灵敏身?手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哥哥，你要去送死，牵扯上?老猪做什么？”

“甚么牵扯？”我?倚门笑道：“你进了人家?的大门，人也好饭好斋将你盛情款待，你还喊着吃不足，怎么不能施以?援手，在其中为人斡旋一番？”

猪八戒心中不想冒险，口中狡辩：“哥哥，你精通变化，我?却不会。”

我?还未说什么，沙僧听言，登时板起脸来：“二师兄，你常趁着大师兄不在的时候，跟我?们说大师兄的地煞七十二变比不上?你天?罡数三十六变，平素只是不爱跟他计较，如今大师兄变得，你怎生变不得？”

好家?伙，难怪小和尚自?你来后对我?越发嚣张起来，敢情是你这猪头时常在背后诋毁老孙呢？

小和尚跟言道：“是啊，悟能，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便当做是积攒阴德，去与你大师兄一道顽耍一回便是。”

猪八戒悄悄觑我?一眼，见我?正睨着眼光瞧他，他忸怩了神态羞愧道：“哥哥，老猪平素也就是嘴上?说说过瘾，”转又?对着小和尚开口，“师父，老猪我?只会变山变树便石头什么的，变作水牛变作莽汉还可以?，变些精细的物件儿，对我?来说，着实有不小的难度。”

“老公公，你莫听这夯猪胡言，快去抱了你家?女儿出来瞧个模样，估个斤两?。”我?这里赶了陈澄进去将一秤金抱出来，谁知这老人一家?子都出了来，齐齐的跪倒在地，央求救这一秤金。

一秤金身?上?比陈关保精细些，头上?戴的是八宝垂珠的冠，身?上?穿的是红闪黄的小袄儿，想来是红线裹了金丝制成，身?上?穿的戴的样样皆是精致物件儿。

我?将猪八戒推到一秤金身?前三步远：“八戒，看?这女孩，你快些变变，要变得像她，我?们才好去庙里献祭。”

猪八戒委屈喊道：“哥啊，我?多?少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她这般小巧俊秀，你这不是为难我?老猪嘛。”

“快变，变得不像，打二十个孤拐。”我?手扶耳朵如此一喊，猪八戒登时慌了，连声?道：“莫打莫打，我?变了哥哥看?。”

只见猪八戒摇头晃脑一番，嘴里喊了声?变。还真的变了，但也只是变了个头罢了。

女孩儿的面目，猪的耳朵，和尚的身?子猪肚子，虽说猪八戒已经?尽力收着肚子，但整还是个四不像。

我?道：“再变，凭这不男不女的模样，到时见了妖怪，你怎么使天?罡数？”

“实在是变不了，你要打就打罢，给我?留口气在就是了。”猪八戒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悟空，你就帮帮悟能罢。”小和尚张口央我?，当着这么多?人，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得无奈的施法术将猪八戒变作与一秤金一般无二。

为了避免猪八戒这惯会偷奸耍滑的使小聪明，我?让陈清陈澄两?兄弟将他们那对儿女带进内厅，吩咐不叫哭闹免得惊动妖怪。

为免小和尚在这个时节遇上?什么事儿，我?又?交待沙僧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和尚。

陈家?那边藏好了孩子，也准备好了三牲之礼，我?玩闹心起，有意吓唬吓唬猪八戒，便抓住陈澄问道：“平素是怎么献祭的，是捆了绑了，还是蒸熟剁碎了去？”

果不其然，猪八戒立时将脖子一缩，瑟瑟道：“哥哥莫吓我?，我?可没你那个什么都变得还能起死回生的神通。”

陈澄这边叫人取出来两?个红漆丹盘放在桌子上?，冲猪八戒作揖道：“没猴儿长老说的那般夸张，只是请二位坐在这桌上?的丹盘里，由几个年轻后生抬到灵感?大王庙里。”

我?应了声?好，抬头见猪八戒正努力往那边丹盘上?爬却爬不上?去，我?无奈叹气，抓着他的领子将他丢在盘上?，自?己翻身?跳上?去，分别各由两?个年轻人抬着桌子往灵感?大王庙去。

作者有话要说：古人云，不教而善，非圣而合！教而后善，非贤而何!教亦不善，非愚而何！

——出自《西游记》原著第47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