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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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被烈火焚烧,痛得想要挣扎。

可它一直跪着?，早已忘了应当如何?逃脱。

江微看向那位冷酷的夫子。

手中的火焰贯穿了他的心脏。那火以鲜血为燃料，烧光了那位夫子的身体。

江微仿佛从他的唇角,看见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他从前也是被商无岫迫害的活人吗……不过他没有心思去管了。

以一人一狗的尸身为养料,那种独属于江微的火焰,裹杂着?愤怒,剧烈地撕扯着幻境。

江微仔仔细细地烧干了身上的血迹。

他想……稍微地掩盖一下?罪证。

毕竟刚和师兄说过,不要碰别人，就又被染了一身血。师兄知道会伤心的吧。

少年走时，还觉得有些疑惑。

“这次心魔幻境,好似还没有从前商无岫下的局令人崩溃……”

他想不出为什么。

可能……最可怕的不是心魔，而是人心吧。

鲜红的火焰蔓延到了整个世界,腐蚀着?这个令人作呕的幻境。

·

另一边。

风凛与云烟一同?在幻境中,此时两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察觉这次又是心魔幻境时,风凛本想一举破开，但他发现不行。

瀚海秘境与琉璃骨融合太久，只对凤凰敏锐。只有凤凰先破除了自己的心魔幻境,他们才有可能出去。不然就算他搅碎了心魔，也只能被困在幻境中无聊度日，不如先看一场戏。

那个魔修因此才会笃定,他们对火凤出手，就是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命。

不过……

他不知道那些火凤不是江微放的,更不知道他们困在地下的是江止。

阴差阳错的，事情还不算严重。风凛早知自己的心魔是什么,还有闲心揉一揉幻境里小江微的脑袋。

很快便又见着?了熟悉的鬼渊。

风凛没有太多感?触地看着?自己，被当作?鱼肉一样，身上画满了镇压鬼气的俘虏,最后连动也不能动，被强硬地往鬼气冲天的鬼渊里面一扔。

鬼主平静地召出厉鬼，撕碎了扔他下?去的师尊，而后看着?自己的身魂都在鬼渊之中四分五裂。

不过这次幻境，比他想的要多了一幕。

在他临死前，风凛曾经朝他们的师尊，以神魂为盟，发过一个天道誓。

他可以死，但江微与江止必须活着?，逍遥仙宗必须倾尽所?能保护他们。

否则，他就算化成厉鬼，也会出来找逍遥仙宗算账。

风凛那时候只是不想自己走后，没人照顾两兄弟。

却没想到他的死有江止的一份功，阴差阳错保护了仇人。

更没想到为了安抚凤凰，逍遥仙宗会造出一个傀儡替代他。

最没想到的是……这个天道誓还有应验的一天。

“你们都说鬼主出世，捏造劫数，是天道有变。”风凛看着?幻境消失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云烟，淡淡道，“其实我是顺应天意而生，只是你们自己造的孽，自己却不愿意承认……剑尊怕就是最大的一个冤孽。”

心魔消失了，可幻境还在继续。风凛搅碎心魔后，便看到了淡黄色衣衫的少年，正在他不远处打坐。

云烟垂着?眸子，安静下?来时眸光里只剩无慈悲的平静。

云烟看向鬼主：“说这些有什么用？都被困在这幻境里等着?阿江出来，不如和平些相处。”

“和平相处。”风凛与他对坐，恍惚间又回到了慕道峰，他还被苍穹剑尊禁锢的时候，“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有些滑稽。或许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困守慕道峰，就只是整日思念师弟，再也没有沟通过天机？”

云烟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凛面上的魔纹蠢蠢欲动，像是很乐意吞噬面前的少年。

“剑尊修的无情道，天道并不喜欢。他当初创造无情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云烟脸上藏不住事，他面色发白，印证了风凛的猜测。

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大约只有剑尊本人才知道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有趣的事。”风凛看向云烟，“你和剑尊的关系，好像不止是剑主与剑灵那么简单。”

云烟看向他，眸中带了冷意。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从第一面见到你便发现了，你与剑尊身上的气息，本质是一样的。剑灵就算与主人再心意相通，也没有你这等契合。但无论你是剑尊的私生子，还是他的什么化身，总归与他不是一个意识。”风凛道，“我本没兴趣拆穿你。”

“本没兴趣？”少年不平静，周身起了不少剑气。

风凛看向他：“可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插手阿微的事情。”

听了他这话，云烟周身的杀气竟然陡然平静了。

他看着?风凛：“你能保证自己对他好吗？”

“你上次回去，剑尊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风凛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我对他不好图什么？我难不成想用他的身体重回人间？”

云烟的表情告诉风凛，他确实有这种猜测。

风凛：“……”

“但凡你能从剑尊那里学来一点通透。”他讽刺道。

云烟轻哼了一声：“一辈子也不可能。”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我觉得你和剑尊的那个约定……有不合理的地方。”

“如何?？”

“你根本无法保证，你死以后天机不会迫害阿江——你今天也看见了，凤凰传承不惜从宿主体内跑出来，也要杀死他。”

风凛：“所?以？”

“所?以，如果这个世界上只需要有一只凤凰——阿江自然不能死，但别人未必。”

风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说江止。”

“对，他就在瀚海秘境里。”云烟道，“就算你顾及阿江，不想杀了他，挖了他的凤凰传承，放进阿江身体里，日后天机也就不会找他的麻烦了。”

风凛沉默着?看向他。

他仿佛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年。

云烟笑了笑：“我在外经历的少，这计划在鬼主看来可能幼稚，但是它最有效。”

确实幼稚，但若是云烟真心相助，确实值得信赖。

不管真实的身份是什么，云烟总归能全然使用一川烟的力量。有他相助，杀死江止不是不可能。

风凛试探：“我不能亲自动手。”

云烟颔首：“我知道你与江止有约定，那就我来动手。”

风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不打算与这位极天真的小少侠绕弯子，单刀直入地问：“你为什么要帮阿微？又为何要找我？以苍穹剑尊的性子，他只关心天地苍生，应该不会容忍你这样一个能够搅乱风雨的人存在。”

他算是看明白了，云烟上一次回去时，剑尊根本没能把他清理干净，反而让他对阿微更加热衷了。就算做了限制，估计也只是限制云烟不能干涉与鬼主有关的事情——云烟后面的回答，也证明了这一点。

以剑尊那种雷厉风行的性子，很难想象这是他会出的纰漏。

云烟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想了一会儿道：“找你是因为剑尊不让我参与你的事，他对我有着?绝对的控制力，我不能在快成功的时候被你阻拦，所?以干脆来找你了。至于为什么帮阿江……原因很多。我以前就很喜欢阿江，后来他离开了，我很伤心。而且我不喜欢会乱放火凤的江止。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只能存在一只凤凰的话……剑尊选了江止，而我选了江微，就是这么简单。”

风凛看着?他，轻轻颔首。

“好……我和你一同?杀了江止，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云烟的眼睛亮了，如释重负地问：“什么问题？”

“你知道江止是凤凰，而江微其实只是伴生吗？凤凰传承第一次没有选择他，后面若是也不愿意选择他呢？”

云烟迟滞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轻轻地问：“什么是伴生？”

风凛：“……”

云烟握紧了手中的剑：“我真的不知道！我印象里他们两个应该是一样的，如果不一样，就是有谁在背后搞了鬼……我没有办法和你解释清楚，但是——”

忽然间，一阵天崩地裂。

风凛仰头看了一下?幻境的边界。

是江微撕开了幻境的一条缝隙。

“不用但是了。”

有了一条缝隙，他们便能破开幻境，先江微一步出去。

鬼气缠上了云烟的身子，拎着他出了幻境。

“不管是不是伴生，我同?意你说的，江止死了对江微只有好处。”风凛的语气淡淡的，面上毫无波澜，“快些吧，要在阿微出来之前，解决了这一切。”

他不想让江微出来，亲眼看见江止死在他们手下?。

那种只会给阿微带来痛苦的人，应当不知不觉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中，连回忆也不必残存。

·

但在他们杀死江止之前，江微还是出现在了地底。

江微出幻境时，察觉自己并不是回到了他们进入幻境的沙丘后。而是进入了地下。

他感?受到了火焰的热度。

以及交缠的鬼气、一川烟的剑气。

在他来得及看清前面的状况之前，他落入了风凛的怀抱。

风凛捂住他的眼睛与耳朵，轻轻地亲了他的发顶。

师兄没有再隐形了……发生了什么？江微疑惑着?，享受着与师兄失而复得的亲昵。

方才的幻境太过分了。里面的少年应当是他，却被凭空扭曲成了一条狗。他不是狗。

他烧掉幻境的时候很伤心，想着要是师兄在就好了。

他好想和师兄抱抱。

好在现在抱到了。

江微想着，伸长了手想要回抱风凛，却在中途被人捏住了手腕，小心地收拢回了怀抱之中。

“危险。”风凛对他道，“阿微先别动，师兄待会儿就给你抱。”

分明捂住了他的耳朵，他什么也听不到，却能听到师兄的声音。江微奇怪地问：“师兄，你和云烟打起来了吗？你别和他太计较，蒙混过去就好了，别受伤了。”风凛笑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