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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宁慢慢走出清和殿,一路上?遇到的侍人无不屏声静气、不敢抬头。他脸上?的泪已经被自己拭干了,只眼尾还薄薄的透出红晕,让他整个人平添两分楚楚弱质、无端地惹人心疼。
虽然刚才流了许多眼泪,小皇子现?下倒有一种茫然的轻松,就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很久的旅人,一直守着囊中最后一点点水,哪怕再干渴也只敢稍微沾湿嘴唇。而当他终于放弃希望不顾一切把水喝光的时候,却能感受到一种短暂的、自伤式的满足和释放。
这?些年里,清和殿时有大小修葺,但跟康宁小时候的印象里、那座庞大宫室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他记得?幼时自己常爱在宫室内这?条宽阔的长廊上?绕着梁柱奔跑,不知道从?哪一年起,徽帝给自己起居殿的东侧走廊上?铺设了响木——于是时有大臣在清和殿的问?政阁面君时,能听到隐隐传来的“咚咚咚”和幼儿柔软娇嫩的笑声。
康宁小时候是不讲规矩礼仪的,初夏的午后他跑累了,就撅着屁股趴在温凉的木质地板上?作势要?睡觉。过不了多久总会有一双大手把他抱起来,一路提着他走到殿门?外?:“宁宁太吵了,吵得?父皇都没办法做事了,父皇现?在就准备把你扔掉!”
是丢下臣子和政事跑过来看儿子的皇帝。
小皇子当然知道父亲是吓唬自己的。但是通常他会哈哈笑着被徽帝交到永春宫照料他的嬷嬷手中,然后被送回?他娘身边、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一个真正的午觉。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清和殿里许多装潢都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变动,唯独这?一廊的响木一直没有更换,纵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小孩子在上?面奔跑。
康宁轻轻舒了一口?气,跨出了宫门?口?。
他一眼就看到台阶下不远处静静站着的戚长风。
从?响木走廊出来便是清和殿的东侧门?,正对着一颗百年苍松。戚长风一言不发?地等在那里,瞬间就和一眼望过来的小皇子眼神相会——
那一刻这?位戚将军的神色怎么说呢?
很像是一只做错了事被主人嫌弃了的大狗,一副想靠过来又不敢靠上?来的样子,看得?人心酸又好笑。
康宁笑了。
是我把他吓着了吗?他想。
他拾级而下,像踩着云朵的神仙一样飘飘悠悠,慢慢走到戚长风面前。
小皇子是想要?说点什么的——安慰戚长风一句、或者佯怒撒娇,但是他甫一张口?,一缕殷红刺目的血迹就从?他浅粉色的唇角缓缓溢出。
接连不断的剧烈情绪消耗几乎把小皇子体内最后那点支撑着心血运转的气力都掏空了,他五脏六腑此刻都在翻腾,脑海中是情绪激烈发?泄后的散漫和茫然,周遭的一切都恍惚飘散在云雾里,最终化为乌有。
康宁竭力想要?再维持片刻的清醒,但是他几乎在瞬息之间、就软软倒在戚长风惊恐的眼神中。于是他也只来得?及在戚长风怀里留下一句话。
戚长风心神俱裂地接住软倒在怀里的人,刚好听到那两个轻得?像是就快要?逸散在寒冬里的字眼:“别走……”
“我不走,”戚长风捧着怀里那单薄的分量,有一瞬间几乎感觉不到心上?人的呼吸了。他眼前发?黑,只觉得?胸膛中好像正被一只钝刀子生生插进去、连心脏被搅碎成一片血肉模糊。在那个当下,他整个人真的快要?疯了:
“分明是我在哀求你——康宁,求你了,不要?离开我,不要?走。”
——可他的哀求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明显的作用。
那一日的昏迷好像成了一个不详的开端,自那日以后,小皇子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他的脏腑被剧毒摧伤所带出的症状变得?越来越剧烈严重?。一开始还是不时的呕血、昏睡、肺腑痉挛剧痛,可是很快,他醒来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既而连日限在不安稳的昏迷中。
康宁开始极速地苍白消瘦下去,只是短短数日,人已经如纸片一般纤薄——众人几乎快要?急疯了,徽帝根本无心其他,只和赵贵妃一起守在望舒宫,一连数日罢朝。
在这?种情况下,小殿下中毒的消息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了。
三?九天里,寒冬中的京城一片哀声,京郊最以灵验著称的圆通寺香客日日夜夜从?山下一直排到山上?,寺庙的殿堂里悬满了康宁一人的长明灯和平安符,万千民众自发?为他们万千宠爱的小殿下祈福。
但是在悲伤的最中心,小皇子却正限在一片连绵不断的美梦中。
有时候他好像在梦里变小了,他跑来跑去,举目看到的都是大人千篇一律的腿和脚,于是他举起胳膊要?父母来抱。
徽帝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他一把将小儿子举起来放到脖子上?,康宁瞬间就变得?比谁都高了。有时候康宁又好像已经很大了,在清风与日光下,他放松地骑着马跑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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